啥玩应?
太子?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震得李余半晌回不过来神。
原来,不是自己东窗事发,后院起火啊。
刺客是太子大哥所派,要杀三哥和自己?这怎么可能?
李余只稍愣片刻,猛的跨前一步,大声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的话,让太子李据的脸色缓和了一些,而旁边跪着的李烈,则是眼神黯了黯,藏在袖口里的双手,也随之握成拳头。
李惠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眼神中的肃杀之气减轻许多。
他语气毫无起伏地问道:“李余,你为何如此肯定,此事与太子无关?”
“父皇,太子大哥的为人,您还不知道吗?温良恭俭让,仁义礼智信,大哥哪一点做的不到位了?说句难听的话,即便父皇你要杀三哥和我,大哥他也不会这么做的。”
他的话,把在场众人都吓了一跳。
旁边的张忠,脸色煞白,直接趴伏在地,向前叩首。
李惠闻言,勃然大怒,脸红脖子粗地喝道:“混账!你说的这叫什么混账话?”
别看李惠怒不可言,破口大骂李余,但眼神却无形中柔和了几分。
孤儿出身的李余,极善察言观色,李惠眼中细微的变化,有被他敏锐的察觉到。
他正色说道:“父皇,这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太子大哥,是想让我大周朝内乱!三哥,你说是不是?”
被叫到的李烈,急忙先前叩首,震声说道:“父皇,儿臣以为,十七弟所言极是,这定是有贼人在陷害太子,欲让我等兄弟阋墙,血肉相残!”
现在,李惠的眼神已经不是变得柔和,而是看向李余时,又多了几分赞赏。
到了他这个年龄,晚年最珍惜的其实就是亲情。
他希望自己百年之后,儿子们都能手足相亲,合力守好李家来之不易的大好江山。
李余对太子的信任,以及对太子的支持,正是他这个老父亲最想看到的。
李惠愤愤不平地看着李余,沉声说道:“平日做事,荒唐无度,上到朝堂,说话也不着调,你说你,就不能和你的哥哥们好好学学?”
李余不吱声了,垂着肩膀,耷拉下脑袋。
李惠目光一转,看向李据和李烈,说道:“太子、燕王,都起来吧!”
“谢父皇!”
李惠的目光又落在那一男一女身上,语气不重不淡地问道:“老十七刚才的话,你二人可都听清楚了?”
年长的男子,有五十左右,身材干瘦,其貌不扬。他叩首说道:“微臣听清楚了。”
“你,怎么说?”
“微臣即刻重审刺客,倘若太子无辜,定还太子以清白!”
闻言,李惠的眼眸变得冰冷下来。
眼瞅着老爷子又充满肃杀之气,李余暗暗嘀咕,原主在皇子府埋的雷得赶紧甩掉,离京是要紧之事。
他突然想到长沙定王刘发的典故,随即开口说道:“父皇,儿臣最近有练习一套拳法,不知,能不能打给父皇看看!”
在这个涉及到太子是否清白的关键时刻,也只有这位向来不着调的十七皇子,能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
李惠差点气乐了。
本想训斥李余一番,可看到儿子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尤其是那张脸,和自己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他的心不由得一软,啼笑皆非地摇摇头,说道:“打吧!我倒要看看,你练就了什么好拳法,能让你拿到武德殿来展示。”
李余喜形于色,二话不说,挽起袖口,认真打起拳来。
他不打拳还好点,这一打拳,让李惠的脸都绿了,气的。
李据和李烈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里嘀咕,老幺打的是什么鬼拳法?
只见李余,一拳打出去,胳膊都伸不直,那叫一个软弱无力,一脚踢出去,腿也伸不直,软绵绵、病恹恹,整个人看上去,好像纵欲过度,身子被掏空。
实在是没眼看了,李惠沉声说道:“好了!不要再打了!老十七,这就是你练的拳法?”
李余装模作样的收功,而后对李惠苦苦一笑,幽幽说道:“父皇,并非师父教得不好,也并非儿臣不用心去学,只是,儿臣的地啊,就那么一小块,是胳膊也伸不开,腿也伸不开,练拳,只能练成这副鬼样子了!”
他此话一出,无论是太子李据,还是燕王李烈,都像不认识他似的,重新审视起他。
这真的是老十七能说出的话吗?
李惠也被李余说愣住了,过了片刻,老爷子嘴角慢慢勾起,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阵子,老头子才止住笑声,向李余招了招手,说道:“十七,过来!”
李余没有片刻犹豫,立刻走上前去,还笑吟吟地叫道:“父皇!”
李惠站在他近前,拍拍他肩膀,又打了两下他后背,点点头,语气中难得透出几分宠爱,说道:“吾儿长大了!”
懂得要东西,不再是直来直去的要,而是拐弯抹角的要。
看似荒谬,玩世不恭,但又真实表达出自己的困境,难能可贵的是,还不遭人讨厌。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只比自己矮一点点的李余,李惠突然生出陌生感。
好像,他从来没有好好的认识自己的这个儿子。
也许,自己当真是疏忽十七太久了,把对他母亲的厌恶,都转嫁到他的身上。
李惠幽幽说道:“哥哥们都被先后被封了王,只有自己没被封王,心里有在怨怪爹吧?”
李余眼圈一红,垂首说道:“没有!虽然孩儿打小没读过几天书,但也懂得,只有爹给孩儿的,那才是孩儿的,爹不给的孩儿的,自然有不给的道理,是孩儿做的还不够好。”
这话听得李惠大感欣慰。
李惠又拍了拍李余的胳膊,说道:“吴王的王位,爹早就为你准备好了,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加封于你。”
李余闻言,眼睫毛都快乐开了花,但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和雀跃,跪伏在地,向前叩首,朗声说道:“儿臣叩谢父皇!”
吴王!
快想想,吴地是什么地方。
江南!对!是江南那一带!
哎呀!好地方!哈哈哈!这次可赚了!
此时李余的心里,仿佛有成百上千个小人在集体跳舞、欢唱。
他的脸上也难掩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