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房门由原本的一条缝隙,越开越大。
李余的手,慢慢摸向一旁。
很快,手指碰到佩刀。
他用力握紧刀把,将横刀从刀鞘里一点点的拔出。
随着一条黑影闪入屋内,李余想都没想,完全拔出横刀,顺势横扫出去,直取那条黑影。
黑影的反应速度也够快,急急向下弯腰低头,将李余的刀闪躲开。
不等李余再次发难,黑影夹着嗓子急声道:“殿下!是我!蒙獠!”
李余立刻收刀,气恼道:“大晚上的,你不睡觉,跑我屋里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蒙獠压低声音道:“放哨的弟兄,在村外发现有人接近!”
李余一惊,正要收刀入鞘的手也随之顿住。
他问道:“匪寇真的来了!他们要进村?”
“有可能!倘若外面打起来,殿下不必惊慌,只需待在此地,哪都不要去!”说完话,他转身要走。
李余问道:“蒙獠,你去哪?”
“微臣要去指挥作战!”
蒙獠回身,正色道:“殿下放心,有微臣在,绝不会让那些贼人靠近殿下!”
“多加小心!”
“是!”
蒙獠来得快,去的也快。
等蒙獠走后,朱大、彭二、张三、李四一并走进屋子里,分别站在屋子的四角。
朱大说道:“殿下,马五、冯六他们已经在院中戒备!”
李余点下头,从炕上爬到窗边,侧着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
静!
村子里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让李余觉得匪寇可能不会再进入村子。
而就在这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彻底打破村子的死寂。
紧接着,喊杀之声大起。
光听动静,李余判断不出来哪里在发生战斗。
好像四面八方,全是喊杀之声,全是铁器碰撞声。
李余眉头紧锁,以声音判断,匪寇似乎是从四面八方向村子里突进。
对方得有多少人?
他在屋子里待不住了,说道:“朱大,帮我戴甲!”
“殿下——”
朱大四人脸色同是一变,纷纷劝阻道:“外面太乱,殿下还是留在屋内安全!”
李余一边穿鞋子,一边说道:“我是领军的主帅,敌人来袭,我却躲在屋子里,不敢露面,就算不怕被别人笑掉大牙,我自己都会鄙视我自己!”
朱大四人相互看看,还是走上前来,帮着李余穿戴上甲胄。
和以前一样,李余依旧穿着普通兵卒的盔甲,而后,他手持横刀,快步走出屋子。
马五、冯六等人都站在院子里,一个个刀出鞘,箭上弦,如临大敌。
看到李余出来,人们齐齐倒握着武器,插手施礼,道:“殿下!”
李余向众人点下头,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马五正色道:“殿下,听动静,来袭之敌,是分从村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进攻!”
“好大的胆子!”
李余咬了咬牙关,提着刀,推开院门,直接走了出去。
朱大等人吓得连忙追上前去,护在李余的左右。
李余眯缝着眼睛,环视四周,突然听闻斜对面的一条小胡同里传来混杂的脚步声。
他立刻迈步走过去。
刚到胡同口,只见胡同两侧的墙头,一下子站起来数以百计的京师军,手中皆拿着弩机。
人们同一时间向胡同里射下弩箭。
顷刻间,黑漆漆的胡同当中,传来阵阵的惨叫。
由于里面太黑,看不太真切,李余从马五手里拿过一只火把,用力投进小胡同里。
借着火把微弱的光亮,李余等人终于看清楚,这条小胡同里,竟有二、三十号人之多。
这些人,完全不同于大周的百姓。
他们大多穿着兽皮,下面赤足,披头散发,似厉鬼,似野兽,又似野人。
有些人中箭倒地,有些人即便身中数箭,还在吱哇乱叫,挥舞着手中的弯刀。
李余看到了他们,他们自然也看到了李余。
野人们如同发了疯似的,向站在胡同口的李余等人冲来。
“保护殿下!”
朱大断喝一声,持刀上前。
他快,李余更快。
他一挥手,数支水箭飞射出去。
一名黑壮的汉子首当其中,被几支水箭打在胸膛。
噗!噗!噗!
他的胸口,顿是多出几颗血洞。
恐怖的是,这人竟然还没有倒下,依旧高举着弯刀,踉踉跄跄的往前冲杀。
朱大箭步上前,横扫一刀,咔嚓,对方的脖颈被横刀斩断,硕大的人头掉落在地。
他顺势又踹出一脚,将无头的尸体蹬得倒飞出去,与后面的人撞到一起,一并翻滚倒地。
不等那人从地上爬起,朱大上前,一刀刺入对方的面门。
刀尖在其脑后探出。
连杀两人,非但没有吓退对方,反而越发激起对方的兽性和暴戾之气。
数名野人,好像完全不知道疼痛,身上还插着许多的弩箭,嘶吼着冲向朱大。
李余深吸口气,再次向外挥手,这回,他射出数支冰针。
把水凝成冰,并不容易,目前他只能施放出冰针,至于冰箭,他还做不到。
几支冰针,全部打在一名野人的身上,可一刻,透骨的寒气令他身体顿是一僵。
朱大趁机,一刀横扫,切断对方的喉咙。
血雾喷出,月色下,好似一道艳红的血泉。
朱大向前近身,以蛮力推着面前的尸体,让后面的几个野人挤成一团。
彭二紧随其后,单脚一点朱大的肩膀,整个人弹飞到空中,落入野人的人群当中,借着下落的惯性,顺势刺出的一刀,将一名野人的胸膛直接贯穿。
在他们厮杀之际,墙头上的京师军已然完成装箭。
有人向胡同里大吼道:“撤!速撤!”
他们看不清楚胡同中正与敌人厮杀的人是谁,但能看到己方的军装和甲胄。
听闻头上传来的喊叫,朱大和彭二立刻抽身而退。
他们刚刚退出小胡同,墙头上的弩机弹射之声便连成一片。
啪啪啪啪——
弩箭好似飞蝗,成片砸下。
胡同里剩余的那些野人,顷刻之间被箭雨覆盖。
等这轮弩箭过后,再看胡同里,如同长了一层杂草,地面、墙面乃至人体,全被覆盖。
朱大和彭二抬起横刀,小心翼翼地走回胡同里。
再没有一个活口。
二、三十号人,全部死在弩机的箭阵之下。
很快,墙头上跳下来一名旅帅。
他脸色黑得像锅底一般,高举着火把,对朱大等人怒喝道:“你们是哪个旅哪个队的?谁准你们进到这里的?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