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高帽戴的!
李余笑了笑,问道:“宓先生现在可有空闲?”
中年人宓荣说道:“殿下稍等草民片刻。”
说着话,他又向李余施了一礼,而后转身回到厢房。
丹炉里正跳动着火焰,有丹药在炼制中。
李余背着手,也跟着走了进来。
房子里除了摆在正中间的丹炉外,其它的全都是各种药物。
林林总总,得有上百样之多。
李余暗道一声可惜,吕方没有跟来,不然,他定会与这位宓先生有不少的共同语言。
没过多久,丹炉里的火焰熄灭,宓荣打开炉顶,向里面看了看,而后从中取出十数颗黑色的小药丸。
李余问道:“宓先生炼制的是何种丹药?”
“回禀殿下,此为清肺丸,有清肺止咳之功效!”
“哦!”
等宓荣炼制完丹药,李余和他一同走出炼丹房。
二人走进正房的大堂,于席上跪坐。
宓荣让小学徒去沏茶,他含笑看着李余,问道:“不知殿下到访寒舍,有何贵干?”
李余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来请宓先生出山的。”
“哦?”
宓荣面露不解,问道:“殿下想让草民给何人医病?”
李余说道:“不是人,是庄稼。”
宓荣更是一脸的茫然。
李余道:“宓先生是木系术士,而木系术士有能力将庄稼快速催熟。我在平昌城内,种植了一批甘蔗,我这次就是来请宓先生到平昌城,帮我催熟这批甘蔗。”
宓荣问道:“甘蔗是何物?请恕草民无知,从未听过此物!”
“就是柘!”
“柘……”
宓荣呆愣片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没想到,李余竟然有种植柘,这可是稀罕之物。
他问道:“殿下为何要种植柘,呃,也就是殿下所说的甘蔗!”
李余说道:“甘蔗可以榨出蔗糖,而蔗糖可以用来卖钱!”
宓荣更是不解,问道:“殿下缺钱?”
堂堂的藩王,又怎么可能会缺钱?
李余正色道:“缺钱!很缺钱!”
稍顿,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实不相瞒,宓先生,我打算在平昌郡设立五万边军,而其中一部分边军的粮饷,需要我自己去筹措,故,我打算在平昌郡大面积的种植甘蔗,以甘蔗制糖来养兵。”
宓荣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他喃喃说道:“殿下竟打算在平昌郡养五万大军。”
“是!”
“殿下养这么多的兵马,意欲何为?是为了继续征讨枭阳,还是为了调转矛头,直指京师?”
宓荣的话,令在场众人的脸色同是一变。
他这不是在暗指殿下图谋不轨,意欲起兵谋反吗?
金乌抬起手来,握住佩刀的刀柄。
李余瞥了他一眼,对宓荣心平气和地说道:“这五万兵马,自然是为了震慑枭阳诸部落!”
宓荣说道:“殿下还是要继续与枭阳国征战……”
“如果战争不可避免的话。”
“很抱歉,这次,草民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
宓荣起身,向李余深施一礼,正色道:“草民是医者,医者的职责,就是医病治人,而不是去助纣为虐,去挑起战争,去杀人!”
闻言,金乌再忍不住,怒声呵斥道:“宓荣,你好大的胆子!”
宓荣丝毫不惧,表情如故,对李余正色道:“殿下可以治草民的死罪,但草民的心意,不会改变。”
李余与宓荣对视片刻,挺身而起,再什么话都没对宓荣多说,而是向一旁的金乌、陆驰、穆飞、楚尊几人挥手道:“我们走吧!”
穆飞禁不住问道:“殿下不再劝劝宓先生了?”
李余耸耸肩,道:“我不想再和一头猪说话。”
他此话一出,金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满脸鄙夷地看了看宓荣,握住刀柄的手放下,跟着李余往外走去。
宓荣脸色难看至极。
他虽然只是个生活在偏远山村里的医者,但一直以来,也是备受人尊重,什么时候被人骂过是头猪?
他追出两步,道:“殿下请留步!”
李余停下,但没有回头。
宓荣沉声道:“士可杀不可辱!殿下如此羞辱草民,着实令草民……羞愤!”
李余扭转回头,淡淡地看着一脸羞愤难当的宓荣,慢悠悠地说道:“说你是猪,确有不妥之处,因为猪在临死之前,尚且知道奋力一搏,挣扎求生,而你,尚不如猪……”
“殿下!”
宓荣着实是怒了,忍不住加大音量,几乎是用喊的。
既然已经翻了脸,金乌哪里还会客气,作势就要拔刀,李余把他的手臂摁住,对宓荣说道:“你说我在挑起战争,可是我不在平昌郡的时候,平昌郡可有太平?”
宓荣看着李余,没有说话。
事实上,平昌郡就是因为频繁遭受枭阳国各部落的入侵,李余才来到这里。
他继续道:“你不想要战争,不想打仗,不想死人,靠什么?就靠宓先生你的这张嘴吗?你觉得你堪比张仪苏秦,仅凭一张嘴,就能合纵连横,左右时局?”
李余一席话,说的宓荣面红耳赤。
“蛮夷者,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对待蛮夷,你靠讲礼仪、讲道理,屁用都没有!他们唯一能听得懂的语言,就是拳头!”
这个道理,即便是发展到现代也依然适用。
弱国无外交。
没有强大的军力,你谈什么和平?
强国欺负弱国,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
你弱,这就是你的原罪!
你弱,挨欺负就得忍着,挨打就得跪着。
尊严,你不配拥有。
想喊冤,话语权只掌握在强国的手里。
像宓荣这样的人,古往今来,比比皆是。
这些圣母圣父们,一边享受着国家强大带来的和平,一边又喊着不该把资金投入到军备领域。
在李余看来,这些人就是猪,或许,还不如猪。
看着哑口无言,冲着自己干瞪眼,说不出来话的宓荣,李余说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天经地义,古往今来,大多的君王都是如此!
“天下黎民,每年拿出税赋,供养天子、诸王、朝廷,为什么?就是为了要养出像宓先生这样的猪吗?那可真是天下百姓的大不幸!
“民间尚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道理,天子、诸王、朝廷既然吃了百姓的税赋,就当承担起保护百姓的职责,你和我谈什么止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