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吴州,千里迢迢,世道又不太平,路上多有乱兵盗匪,堪称步步凶险。◆頂◆点◆小◆说,
若是常人,自然生出懈怠之意,携玉佩金饼隐居。
不过方明观宁若尘乃是法家中人,历来重诺,这可能性很小。
然后,便是看他机缘了,若是死在路中,自然一切休提。
若还能到了吴州,便说明这宁若尘不论是人品,还是本命,甚至运气机缘,都是不错,就可委以重任。
观这宁若尘,也是个律法之才,宋玉麾下空缺甚多,自有位子安排。
不过,也就这样了,方明可不会暗中派出什么人来护卫监视什么的。
给你机会,看你把握,把握住了,就是你的命数机缘!把握不住,也是你命薄!怨不得别人!
方明做城隍十几年,早已见识过人间百态,现在的心灵越淡漠,高高在上,俯视苍生。
第二日清晨,在送别宁若尘后,方明骑着黑驴,再次踏上了路程。
“嘿嘿!老爷,昨夜的血食吃得俺好生痛快,什么时候再来一次?”
下面,黑厮伸着硕大的舌头舔着驴嘴,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恨不得再来几个瞎眼之辈,让他大快朵颐。
“到时自有,你现在还是好生收摄,若让外人看见,就准备做一辈子的黑驴吧!”
“俺理会得。”黑驴说着。
又舔舔嘴唇:“昨日的宵夜真是上好货色,经过锻炼,肉质鲜美。很有嚼头!”
“难道人肉跟人肉还有区别?”方明随口问着。
这黑驴昨日被方明解去禁制,暂时化作妖身。功行深厚,又是以肉身行动。自然不受军中煞气影响,举手之间便将围攻的甲士杀尽,堪称妖力通天!
“那是自然,若论美味,自是童男童女最佳,爽滑顺口,包您吃完一个还想吃第二个!老爷,要不?俺给你抓个来尝尝鲜?”
黑驴一提到吃,便是眉飞色舞。
“混账!”方明掌中泛着金光。一下拍在黑驴头顶,打得它痛声惨呼。
“你家老爷岂是滥杀无辜之辈,你既为本尊之坐骑,也给本尊记好,那些罪孽缠身,恶贯满盈之辈,只管吃了,但若伤及良善,休怪本尊无情。让你魂飞魄散!”
说这话时,方明声色俱厉。
“啊……老爷!饶命!饶命啊!”黑驴半跪在地,驴眼中居然也冒出了眼泪。
“本尊身为城隍神祗,要福佑下民。你若犯此忌讳,便是天地不容,切记切记!”方明悠然说着。
又是一鞭子抽下。“还跪着作甚,快快上路!”
“是!是!”黑驴这才立起。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着:“老爷。这方向似乎不是成都?”
“不错,今日成都便不去了,我们改去别地!”
既然石龙杰都不在成都,昨日通过谢仸又知道了不少石王隐秘,这再去成都,就显得有些鸡肋。
方明欲往成都而去,就是想暗中观察石龙杰气数,顺带打探消息。
而现在听得石龙杰率兵围攻九天玄女宗,顿时心里一动,改换了目的。
“诶?”黑驴有些不解,但不敢再问,随即撒开四蹄飞驰……
酆都城,本名丰都城,后来出了鬼王之事,整座大城连着方圆百里之内,尽成鬼域,才改了称谓。
古籍有载:“‘丰都’风景秀丽、溪水潺潺、山花欲燃、风光山色、鸟语泉鸣,令人心醉。”
自出了酆都鬼王后,这里便成为蜀中鬼类聚集之地,阴气四起,常年阴云笼罩,鬼魂白日游荡,人烟绝迹。
这一日,自远方路上,遥遥行来一骑身影,近些看,原来是个青衣书生,骑着一头黑色毛驴。
“传闻似乎有误!”方明打量着两旁景色,自言自语说着。
在传闻中,酆都附近鬼类横行,不说人烟,便是连动物都没有,而在方明看来,他现在已入酆都境内,却也可偶尔现一些人类生存痕迹,甚至还在蜀地其它地方之上。
“原来此处还有人烟!”方明看着远方的田垄,目光中就有了异色。
“后生仔,你从哪来的?”刚到了田垄旁边,下了黑驴,就有一个干瘪老头上来问着,面上堆起笑容,眼中却带着浓浓的冷意。
方明四顾,周围还有几个正在耕作的农夫农夫,虽然表情麻木,但眼睛还在转动,特别是见到他后,几人对视一眼,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挂出笑容,却带着狰狞之色。
这神情隐藏得很好,几乎一闪而过,却逃不过方明法眼。
“我是六子县人,出来游学,听说酆都乃是鬼城,颇有兴趣,特来一游!”
方明把头一撇,做出初生牛犊不怕虎之象,傲然说着。
“嘿嘿……小兄弟好胆色!酆都城在蜀地凶名昭著,居然敢来游历,实在是胆色过人!”
干瘪老头大声称赞着。
方明挠挠头,面上有些羞涩,将青年人的稚嫩青涩,演绎得入木三分。
“过奖,过奖,不过到得这里,才现似乎传闻有误,老者可否告知详情?”
方明问着。
“哈哈……这里虽是酆都境内,却也有活人,说不得还是一处世外桃源呢,小兄弟远道而来,还请入我们村里休息,我们这些人逃避世俗许久,外界消息难通,还有很多要请教的呢!”
老头上前挽着方明手臂,很是亲热地说着。
周围的农夫农妇也上来帮腔,甚至有着方明不从,便强行架走之意。
方明目光一闪,笑着说道:“长者有请,不敢推辞!”
“好!好!”老头将农具一扔,直接牵着方明的黑驴,在前引路。
其它农夫农妇,也是如此,连农活都顾不上了,簇拥着方明,似乎怕他逃走。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方明内心叹着,却不推辞,跟着老头一路走了几里,来到一处小小村庄。
这庄子不大,最多容纳百户,房屋虽有些破败,却还能住人,最引人注目的,却是村头挂着的一面鬼头令牌,青面獠牙,很是惹眼。
“这是酆都城里面传下来的,能避凶鬼,咱们在这生存,就全靠这个了!”老头见方明多看了几眼,赶紧解释说着。
“来!来!来!我家的黄酒可是一绝,已经存了好些年头,一直舍不得喝,今日就去开封……”
老头见方明似乎对那鬼牌很有兴趣,顾左右而言他。
又将一个半大小子打走:“快去通知我家婆娘,将母鸡杀了,招待贵客!”
方明被老头强拉着进村,从各家门缝窗户中,就传来不少目光,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透过窗户,方明就见得一张张麻木惨白的面孔,想是常年不见阳光之故,显得有些苍白失血。
老者径自将方明拉入一处院子。
院里的婆娘得了消息,正在抓着母鸡宰杀,还有几个大姑娘小媳妇,收拾着桌椅板凳。
“来,后生仔,我们进屋谈!”干瘪老头和他婆娘招呼了声,将方明请入里屋。
关上吱呀作响的大门,外面的声音一下细微至无声。
老者这才笑道:“寒舍简陋,连茶水都没有,怠慢贵客了!”
“无妨无妨……”方明摇头,又问着:“在下一路行来,见得诸多诡异之处,还请老者解惑……”
“你尽管问,尽管问……”老头说着。
“请问老者何来?”
“我们这些人,都是穷苦出身,多是承担不起赋税,破家逃亡来的,唉……这日子苦啊!”老者叹气说着。
让方明不由有了几分感叹,这苛政之猛,居然还在恶鬼之上!
“在下素闻酆都鬼类横行,请问老者和村里是如何自保的?在下一路走来,似乎也没见得祭坛之类?”
“这都是酆都鬼王头领慈悲,每月只收我们些供奉,便下鬼牌,有了这,寻常游魂凶鬼,便不敢前来打扰……”
“哦?不知是何祭品?”方明有些摸着头绪了。
“不过是些鸡犬猪羊之类,全村凑凑也就有了……”老者说到这里,明显有着隐瞒。
“哦!原来如此!”方明做了然状。
接下来,方明又问了些,都老头糊弄过去,不过也有些实料被方明套出。
这里确实是酆都鬼城治下,不过也有人烟生存,像这样的村庄,在附近还有不少,在鬼王大力约束下,基本没有受到凶鬼骚扰,甚至还有人进酆都城池游过,据说也是人烟繁茂,分不清人鬼。
又叙了会话,木门拉开,老头的婆娘端了满满一大盆鸡汤上来。
香气四溢,便连老头自己,也是狠狠咽了口口水。
“来来!贵客先用!”
婆娘摆好碗筷,又上了一小坛黄酒,澄黄的酒液倒入碗中,激荡起动人的波涛。
看到这里,老头自己的眼睛就是直了。
“来!干!”老头端起酒碗,也不待方明回应,便急不可耐地一骨碌饮尽,满足地叹了口气,舒畅无比的模样。
“呵呵……”方明笑着摇头,也是喝了口黄酒,味道一般,更带着股涩味。
他遍饮美酒,对这自然看不上眼。又夹了块鸡肉,慢慢吃着。
见他开始喝酒吃肉,周围不论是老头还是其它帮闲旁人,都是一副如释重负,长松口气的模样。
有的神情戏谑,有的脸上就带着怜悯之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