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深深的鱼尾纹迅速展开,瞪着眼睛,半晌后,才好奇问:
“阿阳,这是谁的车?”
“我买的,创业赚了些钱,就买了辆车回来。”沐阳回到家之前,考虑过钱和车的来源问题。
之前说是和朋友创业赚的钱,没说游戏赚的,是怕惊吓到他们,并不是怕家人知道,这也没有什么好丢脸的。
更不是刻意隐瞒自己的财富,而是让家人有个慢慢的接受过程,等过段时间再全部告诉他们就行,不会再大惊小怪,整天忐忑不安。
如果沐阳刚开始直接说“妈,我赚了一两千万”,他老妈肯定好多天睡不着觉,这不是折腾家人嘛。
但如果看到自己的公司,看到实物,是实实在在地赚钱,那就踏实多了。
等下半年,真正有自己的地盘后,沐阳肯定要带父母到自己的公司面前,自豪地说:“爸,妈,这是你们儿子的工厂,土地都是自己的,不用租金,你儿子一天随随便便赚几万!”
到如今,家人还以为沐阳所说的创业,还是和朋友一起做,也不知道公司规模有多大,还以为是赚点小钱而已。
晚上,再告诉他们大概情况吧,让他们心里有个底,花钱不必再那么节俭。
他刚才看到母亲和妹妹从三轮车下来,十来个人挤一辆车,脸都被吹冻僵了,过年没车真不方便呀。
听到沐阳说是他买的车,母亲和妹妹实在惊讶,实在不敢相信。
母亲声音提高半截,叹道:“我的天呀!
这车得多少钱啊?
村里有人买了辆面包车,都得好几万,你这车看着档次高很多了,很漂亮,岂不是得二三十万?”
听到母亲的估价,沐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心里嘀咕着,老妈,你是啥眼神呀!
不过,他只是淡定地笑了笑。
“嗯,差不多吧,公司生意很好,所以妈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沐阳真不敢这车值近两百万,估计要吓坏父母,绝对被父母骂他败家仔。
“哇,哥,你买车啦!还开了公司!”
沐小灵顿时尖叫起来,非常兴奋,转了两圈车子,摸这摸那的,看到车标,感觉有点熟悉,“哥,这是豪车吧?”
这年头,在农村手机上网不方便,信息传递有些封闭,一直上学很少关注外界信息的农村高中生,更没有手机,能认得是奔驰宝马的标志,可能就不认得保时捷的车标,在这种贫困县,可能都没见过保时捷,但从外观能猜得出来是豪车。
至于车子值多少钱,是哪个型号,那她真不知道了。
“豪你个头,没花多少钱。”沐阳敲下她脑袋,这机灵鬼,反正忽悠着吧。
等家人慢慢接受他能赚大钱的事,也不再纠结车值多少钱了。
总有识货的村民,到时候传到家人耳里,估计还是相信沐阳所说。
就算家人最终知道这车值一两百万,也无大关系了,总比一下子接受二百万的车,受到的震撼少一些。
对于村民,沐阳打算让家人说车是他借的就行。
说到底,他是主要怕贼惦记家里,又乱借钱,对家人来说都不是好事。
沐小灵闪了下脑袋,还是好奇:“哦,看着好漂亮,那得多少钱呀?”
“不该问的不要问,老老实实地安静读书,反正不用你担忧钱的事。”
沐小灵机灵地“哦”了一声,总感觉哥哥有什么事隐瞒着她,但看他瞪她的脸色,又不敢问了。
突然间,她想起了什么事,拉起哥哥手臂:“哥,烟花还没买,我要冲天散花的那种,你有钱了,可以买多点。”
沐阳让母亲等一会,两人跑去买烟花和炮竹。
约十分钟后,两人抱了一个大纸箱回来。沐阳打开车厢,整理下年货,才放得进大纸箱。
“买这么多烟花,得多少钱呀?”
“妈,还有一箱!”沐小灵笑嘻嘻,等哥哥关好车,两人又去搬一箱回来。
“两箱烟花,烧钱呀!败家仔!”
母亲马兰在一旁翻看,一边骂孩子乱花钱。
看着东西大,其实就几百块钱,烟花太占空间了。
一吨青皮甘蔗才三四百块钱,打零工也要好几天,而这烟花,估计放一会就烧光了,感觉把钱花在上面太可惜了。
但看着这车,儿子已经能赚大钱了,已经能独立自主了,表面骂着,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沐阳打开门让母亲坐上后座位,妹妹则坐到副驾驶室。
车子启动,“轰”的一声,驶向老家。
“坐车真舒服,刚才我和妈坐三轮车,车子开起来,风吹得我都要冻死了。”
“三叔的车,只拿一块布挡风,有漏风,你妹又坐前面,被吹得流鼻涕了,霍霍。”母亲舒服地坐在后座位,笑赫赫地说。
车里的内饰,母亲很好奇,也怕摸脏。
倒是妹妹,像个好奇猫摸这摸那的。
出了镇上,驶上县道。
县道还是油柏路,到了村路口,村路就是砂石路了。
村村通还要过几年,到那时村里才铺水泥路。
“哇,老哥,这车真稳!
你不知道,我坐三轮车时,走这条破路,车晃得我不得不抓紧车上的架子,整个人呀,都快散架了,过坑洼时,我屁股都要飞起来了!”
沐小灵说得眉飞色舞,手脚还跟着比划着,要不是有安全带绑紧她,真要站起来表演了。
母亲也乐呵呵赞道:“这车坐着真稳,妈还是第一次坐私家车。”
沐阳听到家人赞扬,心里真的满足了,还有什么比家人幸福更快乐呢。
保时捷缓慢行驶在蜿蜒曲折的乡路上,沐阳边开边看窗外的村景。
村路两旁的甘蔗长势喜人,青绿的叶子中夹杂着枯黄,一大半甘蔗地已经砍收了,甘蔗堆放在路边等待卡车拉走。
一眼望去,都是甘蔗地,目光尽处才是翠绿的山脉和村屋。
山上种的多是桉树,桉树会硬化土壤,肥力下降,过几年国家禁种了,但到了2022年,山上并未见少。
对这种断子绝孙树,沐阳也很无奈。
沐阳收回思绪,看向前方,问道:“妈,家里甘蔗砍完了没?”
“砍完了,一共四卡车42吨,哎,就是今年糖厂价格跟去年一样,420元一吨,除去人工和化肥,没赚什么钱。”母亲语气有些无奈。
“糖厂发钱啦?”
“只发了一部分,剩下的估计要到年后了,还要扣化肥钱。”
母亲回话,心里一边盘算着。
青皮甘蔗是十二月开始砍收,过年时,大概砍收一大半了,等过了年,就加紧砍收,来年春雨来之前,必须重新种植,若根才一年,也不用挖根重新种植。
平时不用怎么管理,只需要施肥,剥叶子,打除草剂,活不多,比种水稻轻松,是当地农民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甘蔗重,收成时需要请人帮忙砍和上货车,这一块人工成本很高,占了总收入的四分之一左右。
42吨甘蔗,收入元,净收入不到一万元。
说到底,如果有点技能,还不如出去打工。
所以,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到粤省打工。
沐阳听着母亲徐徐道来,若未来能力大了,可以放一些适合老家发展的产业在老家,支持家乡发展。
沐阳作为一个农村人,家族的根就在这里,哪怕有钱了在城里住,但他的心还是在这一片土地,感情深厚,已融进根脉。
也许个别村民的行为让人厌恶,但从整体来说,村民还是淳朴的。
况且,如果未来站在更高层次了,看的风光也不一样,根本不会过多计较底层的想法,满足他心愿了,就足够了。
如果一点灰暗能量就能改变他对社会的看法,甚至左右他行为,那他活着,多累呀。
凛冽的寒风吹过甘蔗地,一根甘蔗上的一片黄叶落地,露出新的枝芽,摇曳抵抗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