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栋六层高的阁楼,采用的是古建筑风格,因此在江边的建筑群里显得非常的突兀。
透过灯光,可以看到那楼上时时有人影闪过,此外里面还会传出一些音乐以及女子的欢笑声。
这时我对杨石说道:“这应该就是老婆婆说的活阎王的住处了,要说这家伙也是够大胆的,这种时期,镇子里其他人躲着连灯都不敢点,他大晚上的居然还敢这么张扬的在这里寻欢作乐,也不怕把瘟神给招来。”
杨石愣愣地望着那栋阁楼,渐渐地出了神。
“宇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活阎王就是他们说的那个瘟神。”
“这……应该不会吧。”
杨石的这个猜测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不怕鬼的人,往往就是装神弄鬼的那一个。
我沉默了片刻。
“要不……咱们还是去会会他?”
杨石点了点头,于是我们朝着那阁楼走了过去。
在黄石镇宁静的夜幕下,这时我的耳畔只有两种声音,一是阁楼里的歌舞声,二是雅砻江的流水声。
不得不说,要不是在这特殊的时间,黄石镇的江畔还真是我梦寐以求的安身之地。
这时我们走到阁楼下面,发现它的大门敞开着,门口也完全没有看守的人。
在这瘟疫肆虐的时期还敢夜不闭户,这让我和杨石觉得活阎王更加的可疑了。
我和杨石朝着大门直直地走了进去,听到楼上传来一个声音,这是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
“不请自来,你们是不是太没礼貌了点。”
他这说话的语气虽然平淡,但我能听出他这话语间对我们二人的蔑视,换句话说就是他这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他似乎是把我们当成两个小贼了。
我听之前那老妇说这活阎王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时候便也不想跟他客气,张嘴就要问候他的母亲,但我话没说出口,杨石突然拉住了我。
随之他示意我先冷静一下,然后拱手朝着楼梯口的位置鞠了个躬。
“久闻六爷大名,今天特意过来拜访,见门口无人招应,这才冒昧进来了,还请六爷不要见怪。”
我其实很受不了杨石偶尔这么文绉绉的来一通,但他说的这话似乎很顺那活阎王的耳,这时楼上那声音的腔调一下子就变了。
“既然来了就是客,请两位上来说话吧。”
他话说完,通往楼上的木楼梯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我仔细一看,走下来的是两个男人,这两人穿着同样的蓝布衣裳,一个身材高瘦,另一个身材矮小,而这个矮子正是我们白天见到的那个棺材铺的老板。
我一下子有些懵,小声对杨石说道:“这他妈什么情况,不是说楼里住的是活阎王和他的九个小老婆吗,这怎么还有男人呢,难道这孙子连男人也玩?”
杨石咳嗽一声。
“宇哥,先别管这么多,咱们还是先上去看看吧。”
于是我们被那两个男人领着上到了四楼。
后来我才知道,活阎王这栋堪比铜雀台的阁楼里除了他和他的九个小老婆之外,还有二十来个男人,不过这些男人并非我刚才想象的那样,他们只是在这里充当仆人和苦力而已。
活阎王和他九个小老婆平时的生活起居全都是这些人在照顾。
有的人可能好奇,黄石镇的人那么怨恨活阎王,那么这些家伙为什么还会甘愿在这里给他当奴仆呢?
其实这答案就四个字,生活所迫。
在几年前,黄石镇还没有瘟疫的时候,这里人的生活本就不富裕,不过那时候他们辛劳耕作还是勉强能维持生计的。
但是在瘟疫爆发之后,黄石镇这地方没人再敢出门,山上的田地,江边的渔业全部荒废了,家里有家底儿的还能勉强撑着,而那些没有积蓄的穷苦人家直接是连饭都吃不上了,被逼无奈才跑到活阎王这里来谋差事。
这就好比现在很多年轻人痛恨那些割韭菜的资本家,私底下能把人家八辈祖宗问候个遍,但为了生活还是得去人家手底下干事儿,见到老板还是得像只狗一样点头哈腰。
这时我们跟着那两个家伙上到四楼,见到了活阎王本尊。
只见这家伙像女人一样披着长发,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袍,袍子上绣着很多红色的牡丹花,我承认这家伙确实长得很帅,但他的那张脸明显是有些偏女性化了,这要是离得远点看他,简直就跟个女人没什么两样。
活阎王的面前摆着一张矮桌,桌上放有一些酒壶酒杯和果盘,而这时他的九个小老婆也全都在场,有的在弹琴,有的在跳舞,有的在唱曲儿,这气氛让我感觉就像是进了古时候的青楼一样。
我们上楼之后,活阎王的眼睛只是随意的在我们身上扫了一眼,然后便低下头,继续他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