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老江了,那小子的爹是辽东驻军的一位把总。”
“辽东驻军怎么了?把总又如何?难道前程比咱们好?嘁,我才不信呢。”柳淳风很不以为然,就差翻白眼了,在京城里头哪个衙门能赶上他们锦衣卫他倒着走。
那些老家伙,就算位极人臣又怎样?瞧见他们还不是照样打怵。
“话不能这么说,他年纪还小,咱们看看在说吧。”
“嗯,年纪小是个难题。”他也是今年才进锦衣卫的,还是皇上特许的,不然都进不去。
齐贺还不知道,他被严逸相中了。
……
就这样走走停停,两天之后他们这支奇特的队伍总算是走出大山。
看见前面平坦的官道,江头儿得感谢这帮活爹,要是没有他们跟着同行,他们不晓得又要走多少天。
只是,还不等他说出来感谢的话,就听见严逸说道:“老江,出了大山前面的一段路还算平整,也快到辽东了,咱们就分手吧。”
严逸没有说,他的亲亲表弟已经等不耐烦了,想早一点领略辽东的风光。
“好嘞,严大人,小柳大人,慢走哈。”
“诶?我说老江,我怎么听着你的口气好像要赶咱们走似的。”
“小柳大人,您还是饶了咱们吧。满京城打听打听,谁敢赶您小柳大人?那不是活腻歪了么?”
“哈哈哈,老江,我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好了,不逗你了,咱们走喽。”柳淳风说完,双腿一夹马肚子,已经一马当先的窜了出去。
“老江,咱们走了。”严逸也说了一句,然后催马带着手下人走了。
听着马蹄声渐渐远去,脑弦一直绷的紧紧的孟氏族人,总算放松下来,一副劫后余生的神情恨不得趴在地上大哭一场。
傅心慈很想问一句,他们真的那么可怕么?只是这句话盐份太大,她问不出口。
也不怪她不敢问,就她身边这几个孟家小孩的表现一个个如临深渊,都让她跟着紧张。
黑脸大汉抬头看着天上刺眼的日头,长出了一口气,嚷嚷道:“娘的,这帮活爹总算是走了,老子这两天大气都不敢出。”
“可不是咋地,我都不敢抬头,就怕对上他们的目光。”碾子也张嘴诉苦。
“瞧你们那点儿出息,幸好这回严大人带出来的都是新手,不然你们还不得尿裤子。”
“我说的么,杀气没那么重。”黑脸大汉又想起来一件事,“头儿,那位小柳大人是谁家的?”
“柱子,这点事你都没打听出来?你真白在衙门混了。”
“行了,头儿,你就别卖关子了。”
江头儿见大家都等着听呢,也就没惹人嫌,“你们就不能动动脑子,朝堂上统共就几个姓柳的。能把儿子不声不响的送进锦衣卫的,还能有谁?用我说么。”
关虎:“户部尚书。”
黑脸大汉:“锦乡侯。”
“我艹,你俩真牛性,一个说户部尚书,一个喊锦乡侯。”
关虎见江头儿急了,不敢在言语,立马闭嘴。
黑脸大汉可不怕江头儿,“头儿,咱们说的也没错呀。户部尚书就是锦乡侯,锦乡侯就是户部尚书。”
“你们咋不说锦乡侯是皇上的表弟,太后娘娘的娘家侄子。”
“咱们不是没说完呢,就被你抢先了。”
“你还有理了?”
“咱们没说错呀。”
“你!!!”江头儿有点儿理屈词穷,声音难免就大了很多。
傅心慈立刻就伸出双手捂住耳朵,宇儿有样学样,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捂耳朵。
启仁,可儿,也是如同一辙。
“你们几个这是干啥呢?”
“江爷爷,没干啥。”
“没干啥你们捂耳朵?”
“嗯,嗯。”傅心慈磨叽了好一会儿,才不怕死的说出来:“江爷爷的声音有点儿费耳朵。”
“……”
现场有片刻的寂静,紧接着黑脸大汉带头笑出声来。“哈哈哈,我说头儿,你还是哈…那啥…哈哈哈。”黑脸大汉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王柱子,看老子今天不抽你的。”江头儿作势又要脱鞋,吓的黑脸大汉撒腿就跑,他一边尥蹶子跑,嘴里还一边大声嚷嚷:“你可千万别脱鞋呀,那样就不是费耳朵那么简单了,是费人,费大活人。有几个大活人,能架得住你那毁天灭地的大臭脚啊。苍天啊,大地呀,天老爷您大发慈悲快来救救咱们吧。”
“……”
瞧见几个官差不似有假的捂着鼻子找上风口,众人都笑的不能自拔。
由锦衣卫那帮活阎王带来的那股阴霾,也在众人的笑声里逐渐淡去。
还真不赖,黑脸大汉跑的快,江头儿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追上。
盯着始终距离自己十丈开外的黑脸大汉,江头儿心里不得不承认他真的老了。
这事要是搁到以前,他能撵柱子跑出去几里地,不带熊的,可今儿他真的追不动了。
“柱子,哥真的老了。”
“拉倒吧,又想跟我来兵不厌诈?我才不上当。”黑脸大汉太了解江头儿的脾性了,是坚决不上当。
江头儿:他说的是真话,这个犊子咋就不相信呢?
黑脸大汉:我信你个鬼,你个糙老头子坏的很。
江头儿:…
见江头儿铩羽而归,大家都憋着不敢笑出声。
江头儿抬头望天,给自己找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借口:“出发,大家动作快点儿,咱们很快就要出关了。”
“出关?”傅心慈想到一个词,关里关外。
“慈儿,怎么了?”
“祖父,我没事。”
孟庆平不用看,听声音就晓得孙女儿的情绪低落。在他心里孙女儿是个极懂事且有分寸的孩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这个样子。
作为一个真心疼爱孙辈的祖父,他可不想孙女儿紧皱着小眉头。就状似无意的,挑起了一个大家都关心的话题。
“等咱们到了关外,就没这么自在了。”
“祖父。”宇儿想问为啥没有自在了。可是他人小,有些话组织起来颇有难度,就算他自己心里明白,说出来却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