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科尔曼注视着电视机屏幕,不知不觉地,手中的啤酒杯就缓缓地放在了吧台上,认真倾听着“联盟之内”的激烈讨论,整个心神都沉浸了进去。
“……类似的分析,我还可以无穷无尽地进行下去,一遍又一遍、一遍再一遍:旧金山49人的伤病问题,丹佛野马也同样因为伤病而大打折扣;丹佛野马季后赛的进攻火力明显下降,而旧金山49人的季后赛表现却在持续走高;旧金山49人的接球阵容仍然面临严峻挑战,丹佛野马的地面进攻充满诸多变数;天气因素对陆恪有利,而大曼宁则可能需要调整……诸如此类,这个分析列表可以长长地继续罗列下去。”
“但我认为这场对决的核心焦点就在于;同样面临伤病和压力,同样面对灯光和瞩目,谁能够在困境和难题面前更加坚定,那么谁就将赢得最后的胜利,这也是我将自己的支持票投给旧金山49人的原因。三个赛季以来,陆恪经历了一场又一场关键比赛,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强大心脏,这将成为左右胜负的关键。”
这是来自史宾赛-拉尔森的总结,其实话语内容依旧是老生常谈,由他说出来,难免缺少了一些说服力——因为三个赛季以来,他始终如此,却让人无法分辨清楚,他到底是足够睿智,总是能够把握到事情的展脉络;亦或者是足够固执,仅仅只是因为选择陆恪,然后就这样一路黑到底,让人无法完全相信。
如果这是来自他人之口,那么说服力与可信度应该可以提升不少。
但史宾赛能够连续三个赛季成为“联盟之内”的固定嘉宾,这本身就说明了他所具备的专业能力和话题效果——
除了旧金山49人之外,对于其他比赛的预测和分析,史宾赛也能够展现出自己的专业素养,这也是他能够保持一个席位的重要原因。现在,他的分析在节目之中就得到了诸多肯定,他显然不是在孤军奋战。
最终,“联盟之内”的十名分析评论员们终究没有能够分出“胜负”:
丹佛野马,五票;旧金山49人,五票。
完美地平分秋色!
如果是丹佛野马对阵西雅图海鹰,那么胜负分析可能还相对容易一些,因为攻防对决的针锋相对形成了一一对位,位置和位置之间的实力对比判断总是更加清晰:外接手对角卫、进攻锋线对防守锋线、跑卫对线卫等等;但丹佛野马与旧金山49人的对阵,优势和劣势项目着实太过相似,反而无法准确预测。
旧金山49人的季后赛征程就是最好模板:对阵绿湾包装工,纠缠到最后一刻,通过加时赛决出胜负;对阵卡罗莱纳黑豹和西雅图海鹰,只要进攻组压制住对方防守组,胜负悬念就能够渐渐脱颖而出——当然,所谓压制,也绝对没有那么简单轻松,只是“纸上谈兵”的时候,局势更加容易清洗起来罢了。
现在,丹佛野马显然就是“绿湾包装工”。
“联盟之内”十名分析评论员们恰到好处地区分开来,分别站在两支球队的身后,这也预示了比赛的错杂和接近,激烈程度甚至可能超过原计划之中的“头号种子对决”,整个联盟都亢奋了起来。
马克举起了手中的啤酒杯,朝着电视机屏幕致敬示意了一下,脸上展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同意你说的每一句话。”
虽然没有强调赞同对象的具体身份,但结合上下文,意思却再明显不过了。
站在吧台里的酒保也朝着马克颌示意,露出了笑容,“那就让我们看看,超级碗之上到底会生什么吧。”
……
与此同时,田纳西州的纳什维尔。
收音机里的声音正在回荡着,后院里可以隐隐听到孩子们玩闹嬉戏的笑声,灿烂的阳光就这样懒洋洋地洒落下来,楼下传来了妻子的呼唤声,“库珀?你还好吗?”
“是,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不用担心,你照顾孩子们就好,我很好。”库珀-曼宁甩了甩微微麻的右手,原本希望通过一点木工活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结果却一个榔捶就捶在了自己的右手手背上,还好因为注意力不集中,没有全力,否则还不知道现在右手会怎么样,但肯定不只是麻而已。
来到二楼的卧房里,库珀-曼宁翻找出了医药箱,开始处理手背上摩擦出来的伤口,闷闷的疼痛穿了过来,却因为肌肉麻而不太能够感受到,他不由就微微愣起来,脑海里的思绪慢慢延伸了出去。
库珀-曼宁,曼宁家的大儿子,曾经是外接手,却因为身体原因而遗憾地无缘职业赛场,现在佩顿所穿的十八号球衣,就是库珀以前的球衣号码,因为佩顿希望能够背负哥哥的梦想,一起在赛场拼搏。
转眼,佩顿就在赛场打拼了十六年,现在又再次站在了超级碗冠军奖杯的门口,库珀的心情也难免错杂起来——他现在是一名体育记者,他也清楚地知道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决多么激烈、又多么接近。
收音机里传来了沙沙的声响,“……从现在的天气来看,纽约很有可能迎来一场暴风雪,这有可能成为历史上最寒冷的超级碗。对于佩顿-曼宁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他在寒冷天气之下的作战记录非常糟糕,这也是面对新英格兰爱国者战绩始终落于下风的原因。本来以为前往纽约,这将是他的机会,但现在的天气走势却并不乐观……”
库珀知道,天气预报显示,超级碗当天纽约很有可能迎来暴雪——大都会球场是一座开放式的场地,气温和天气的影响非常明显,这也为四分卫的传球手感制造了很大麻烦。从过往的历史战绩来看,对佩顿的影响大一些,而陆恪的影响则小一些。
库珀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走神了,为手背擦药的动作就这样停了下来,他有些心神不宁。
库珀随便处理了一下伤口,有些烦躁地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呼吸一些新鲜空气,然后就看到了正在后院里玩耍的大儿子:阿奇-曼宁,他用自己父亲的名字为儿子起名。
“攻击!”
今年才不过九岁的阿奇正在抓住了橄榄球,沉稳地踩着口袋脚步,快速后撤步的同时,观察了一下“防守站位”,然后朝着远端的篮筐传送出了橄榄球,“嗖”的一声,橄榄球就这样应声落网,干脆利落。
阿奇没有大声庆祝,只是重重握了握拳头,又在原地模拟了一番自己的口袋脚步,完全沉浸其中。
“阿奇,我们稍后就准备出了,你的行李准备好了吗?”
“再给我一点时间。”
“阿奇!我以为你对于这场超级碗迫不及待呢,伊莱叔叔会到机场接我们,然后我们就可以前往酒店拜访佩顿叔叔,你知道,佩顿叔叔在超级碗之前就只有今天有空,对吧?所以,你不准备和他见面了吗?”
“妈!我……我只是想再练习一下口袋脚步,就一下,再一下。”
“我觉得,也许你现在收拾好行李,等我们抵达纽约之后,你可以在佩顿叔叔面前展示一下,虽然他的口袋脚步不怎么样,但他的眼睛却非常毒辣。如果你觉得这不是一个好主意的话……”
“妈!妈妈妈妈妈妈!我现在就去收拾!现在就去!说好了!你要向佩顿叔叔请求!爸爸每次都说我现在还不够资格,他不希望打扰佩顿叔叔的时间,但……”
“整理行李,现在!否则,我的条件就取消了。”
“遵命,女士!”
看着雀跃地跳跃起来的儿子,库珀嘴角的笑容不由就上扬起来,隐隐地,心情就平静了下来:
即使旧金山49人非常强大非常棘手,那又如何?他对佩顿有信心,他对丹佛野马有信心,冠军是属于他们的!那么,对手越强大,这也就证明冠军奖杯成色越足!他应该挺起胸膛,迎接这场挑战!
就好像年幼的阿奇一样。
……
雷蒙德-杰克森依旧按部就班地开启了一天,收音机就是陪伴他的唯一伙伴,作为烛台球场的球场管理员,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超级碗结束之后,烛台球场就将正式进入历史,他也将前往全新球场开始自己的工作,但是,在那之前,他依旧希望站好最后一班岗。
他希望在烛台球场陪伴着球队征战最后一场比赛,虽然球队邀请他前往纽约现场观看超级碗的决战,他知道那是非常难得的机会,但他终究还是舍不得烛台球场,这片陪伴了自己半生的土地。
“旧金山面临严峻挑战,丹佛显然占据上风,这场比赛可能是整个赛季最困难的一场比赛……”
收音机里传来分析评论员的声音,但雷蒙德却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忙碌着自己的工作:
他知道,他们经历了无数风雨和困难,但他们都坚持了下来;他知道、未来依旧充满了无数悬念和未知,但他们仍然会陪伴在彼此左右……过去三个赛季以来,他们都是如此,只要陆恪站在球场之上,他们就敢于迎接一切挑战。这一次,也不例外。
丹佛野马,的确强大,但雷蒙德已经做好了准备。
抬起头,望着眼前那片洒满阳光的绿茵球场,雷蒙德的心脏就充满了温暖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