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去了不远处的柳树下。
微风习习,数条柳枝来回摇摆,沙沙作响。
柳姑姑知趣地等在原地。
苏九则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他是贴身侍卫,就应该无时不刻地保护主子的安全,即便主子跟姜二小姐在一起,那也不能大意。
王相令昨晚给他讲话本子的时候说过一个故事,说一妇人成亲前有心上人,嫁人后仍惦记着那个男人,便心生毒计,伙同心上人谋害亲夫,可谓最毒妇人心,不能不防。
他是一個忠心耿耿的侍卫。
姜瑜自是不在意苏九时不时看她的目光,大大方方地问赵桓允:“不知殿下还要问什么?”
“你刚刚跟嘉和公主在一起?”赵桓允往前一步,把苏九挡了个严严实实,低头看她,“嘉和公主回宫,为什么不带上自己的嬷嬷?”
嘉和公主跟姜瑜有交情他知道。
但她们的交情好到能让嘉和公主出宫跟姜瑜单独密谈,让他很是怀疑。
“臣女听说郑嬷嬷去五芳斋买桂花糕……”姜瑜并不想搅到这件事情当中来,也有意偏袒嘉和公主,垂眸道,“其他的,臣女就不知道了。”
苏九一抬头,只看到主子的锦白色暗纹斗篷在他面前被风吹得微微颤,他只得后退几步,侧了侧身,认真听两人说话。
他知道赵桓允见姜瑜是为了庄子的事,眼下又碰到这么桩事,肯定会多聊一会儿。
“看来姜二小姐跟嘉和公主果然是交情匪浅,你竟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赵桓允静静地看着她,似笑非笑的目光似乎要穿到她的心里去,“姜二小姐,你不觉得此事可疑吗?”
她皮肤白皙,穿着粉白镶边桃色对襟雪缎斗篷衬托得容妆更显精致,跟身后成排的青柳枝条相映成趣,宛如一副初春美景图,让他眼前一亮。
明明早已洞察一切,却在他面前装作茫然不知的样子,像极了他之前在西北的时候遇到的那只小松鼠,那只小松鼠每天都会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娇憨可爱,却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吃他院子里的浆果。
“臣女愚钝,不知道殿下为何有此一问……”姜瑜索性装聋作哑,表情茫然,“臣女跟嘉和公主之前有过几面之缘,觉得颇为投缘,今日又在月满楼偶遇,便多说了几句而已,郑嬷嬷一事,臣女也的确不知。”
赵桓允见她并不打算跟他说出实情,也就没有再问,又开口提了提庄子上的事:“今年农耕节太后也会亲临,因她提出要去微光湖走走,故而车驾得经过你的两处庄子,还望姜二小姐通融。”
苏九松了口气。
总算聊到正事上来了。
“一切谨遵殿下吩咐。”姜瑜再次屈膝福礼,“臣女定会尽心尽力地配合殿下,确保农耕节万无一失。”
宫中贵人出行是头等大事。
别说要从她庄子里经过了,就是要征用她的庄子,她也得认,更何况,还是太后。
“多谢姜二小姐。”赵桓允突然抬手落在了她的鬓间,姜瑜心里一紧,微微扭头,只见他两指间捏了一片小小的柳叶给她看,低声道,“起风了,回去吧!”
“谢殿下……”姜瑜不好意思再看他。
直到上了马车,姜瑜还有种锋芒在背的感觉,她悄然掀开车帘往后看了看,果然,他还站在原地,正朝她这边看过来,她忙放下车帘,心里五味纷杂,柳姑姑心里忐忑,悄声问道:“姑娘,殿下是不是瞧出什么端倪了?”
“应该是。”姜瑜收回思绪,点头道,“殿下是聪明人,不该管的事,他不会管。”
如果不是牵扯到嘉和公主,她定会把她知道的告诉他。
可此事偏偏跟嘉和公主有关。
“也是!”柳姑姑会意,“这等事,可大可小,就看追究不追究了。”
到了庄子,姜瑜把农耕节的事说给福泉听,福泉拍着胸脯表示:“姑娘放心,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定会好生准备,定不负姑娘所托。”
陈庄主得知姜瑜在庄子上,也特意来找她喝茶,短短数月,陈庄主清减了不少,脸色也红润了,嗓门也大了:“姑娘难得来庄子,小老儿前来打扰,还望姑娘见谅。”
“陈伯言重了,小女应该多来跟陈伯请教农耕之事。”姜瑜对陈庄主印象不错,亲自给他倒茶,“听福伯说,陈伯对庄子上的事很在行,一来就把庄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是福泉客气。”陈庄主笑道,“要不是他们帮我,我哪里能做了这些事,我这个人,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也只会耍个嘴皮子,说个话本子,其他的,我可就不会了。”
“陈伯谦虚了。”姜瑜知道他在西北多年,有意让他跟姜行远结识,“家父最爱听话本子,改日我请他来跟陈伯说说话。”
这几日姜行远都带着姜离他们在收拾瑶光坊那边的宅子。
而且把碧山院和她长卿苑的东西都搬了过去,虽然没有正式搬家,但他们最近吃住都在那边,再没回小秦氏那边。
她这几日事多,也没顾上过去看新宅子。
“姜国公威名,小老儿早有耳闻,若能一见,当真三生有幸。”陈庄主连连作揖,“小老儿恭候姜国公大驾光临。”
姜瑜莞尔。
护城河接二连三出命案,让大理寺很是头疼。
宁府小厮的案子还没有头绪,又出来这么一桩,而且还跟宫里有关,王延只得硬着头皮去玉华宫问话,嘉和公主早有准备,得知郑嬷嬷出事,先红了眼圈,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本宫本来想去芙蓉阁听戏,临时改了主意去了月满楼,便让郑嬷嬷去五芳斋买桂花糕,久等不至,本宫就先行一步回宫,另派人去五芳斋接她,如今去接她的事还没回来,谁知道,她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公主在月满楼可曾遇到了别的人?”王延又问。
“哦,本宫在月满楼偶遇姜二小姐,便聊了几句……”嘉和公主坦然道,“王大人莫非怀疑本宫在说谎?”
“在下不敢!”王延又出了一头冷汗。
刚回大理寺,就见赵桓允已经坐在正厅喝茶了,他慌忙迎上去:“臣见过殿下。”
“案子有进展吗?”赵桓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