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的地很不好走。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还没有感觉,可现在下来后,就算是穿着球鞋的穆兮竹,也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进泥泞的土里。
白色的球鞋变成了泥黄色,甚至还有种泥水飞溅进鞋袜里的错觉。
这让穆兮竹觉得很难受,心里上的别扭让她想要立刻把鞋给拖下来。
她走到十几米开外的地碑边,那上面散发着浓郁的阴气,但又没有冤魂。
穆兮竹刚刚眼角的余光是看到到这块碑上,似乎坐着个灵,全身散发着红色的光亮。
若不是那闪烁着的光,只怕她就直接给忽略过去了。
穆兮竹的手摸向那块石碑上。
柔软细嫩的指尖刚刚碰到,便有如同海啸般的尖叫声,窜进她的脑海击起翻涌的气血。
“借酆都之力,清天地污秽,扫万物恶源!”穆兮竹迅速双手掐诀,并且掏出张符箓拍在界碑上。
她的唇齿间染上了鲜红的血迹,但好在这并不是什么重伤。
抬手用手背擦掉了嘴角沁出来的血丝,穆兮竹眉头细微的蹙了下,看向那块戒备的视线中,闪烁着霜雪般的冰冷。
季胤承这时才跟了上来。
空气里弥漫的香气,像是引诱他疯狂的罂粟。
刚还维系着的人形,现在已经全然是副恶灵的模样。
他的嘴咧得很大,占据着大半张脸,口水从嘴边淌出来,用看着食物的眼神看着穆兮竹。
那双黑漆漆的爪子,更是克制不住的伸向了穆兮竹,想要抓住她的手。
“滚!”穆兮竹烦躁的随手一挥,符箓便直接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贴上的那一秒,像是肉贴在了烧红的烤盘上,不仅发出嗞啦的声响,更是冒出了一大股的黑烟。
季胤承抱着脑袋,直接摔在了地上,一边惨叫着一边打滚。
这把同样被食物香气诱惑而来的俞一菲吓了跳,身形踉跄的转身向车子飘去。
贴在界碑上的符箓勉强坚持到这,就烧了起来。
穆兮竹只是静静的看着,却没再有动作。
收回视线后,她也想要重新回到车上,这时却听见欣喜的声音猛的响了起来。
“兮竹!是你来救我了吗?”
边上的小树林里连滚带爬的冲出个男人。
他的身上全是泥浆,看起来狼狈至极。
穆兮竹嫌弃的皱起眉,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男人的脸上随即露出了浓浓的悲伤之色。
“我是不是死了?我知道我肯定是死了!那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回去,跟我爸妈道个别。然后我就会去冥府报道,等待投胎的。”男人低哑的声音显得有些病恹恹的。
穆兮竹淡淡的睥睨着他,“谁说你已经死了?我只是嫌弃你太脏了而已。”
“我没死?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我被那些村民用木棍打死,然后我醒来的时候就是被草席包着,埋在土坑里。”男人不敢置信的喃喃。
“然后呢?”穆兮竹问。
“然后我就用手一直刨一直刨,自己从土坑里刨出来了。”男人歪着脑袋,眼神有些茫然。
显然对于被打死后埋起来弃尸,再到自救的这个过程,他都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
“你看你这不是清晰的记着怎么逃出来的吗?你若是真的死了,这段过程就没有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的刨土,直接就能出现在地面上,更不会这么脏。”穆兮竹冲他耸耸肩,小巧的鼻子在扫过他身上时,还嫌弃的皱了皱。
男人这才露出副恍然大悟的神色。
全身紧绷着的神经在瞬间放松,整个人也瘫软的跌坐在了地上。
穆兮竹看着他这副模样,用脚尖轻轻踹了脚。
“好了,别装了,说说吧,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等我一起的吗?”
男人抹了把脸上的泥,可那早就已经干的扒在了脸上。
他的手搭在膝盖上,有些无力的垂着。
但回忆起发生的事情,心中的怒火就跟火山一样的喷发了出来。
“这都得怪那个不听话的蠢女人!我都跟她说了这事很危险,不是她能处理的,让她多等几天,可她说什么都不肯听。说那个女生又出现在她梦里,等着她去救。还说我们是什么护着村里人!
等我发现她不在家的时候,她应该已经偷偷跑出去至少超过四十八小时了。”
穆兮竹听到这话,下意识看向了身子都快呈现半透明状的季胤承。
既然又是梦境,那应该是这村子里出了什么问题。
“走吧,我们先进村子,你在车上慢慢说。”穆兮竹说着,也不管两个男的如何反应,直接往车子停着的方向走。
靳弈廷看了眼地上的躺着的季胤承,正好撞到他那双怨毒的眼神。
穆兮竹自然是坐在副驾上,靳弈廷想要上驾驶位却被她瞪了眼。
“你知道要开到哪?我们要住哪?”穆兮竹淡淡的问。
靳弈廷只能下车,又绕到了后座。
里面坐着乔雨初和俞一菲,显然没有了他的位置。
不过碍于穆兮竹刚刚过于彪悍,俞一菲也不敢有任何的二话,拽着乔雨初蜷缩到了一个位置上。
她们两个的身体都基本上重合到了一起,靳弈廷看了眼,表情很平静,一点也没有觉得的奇怪。
穆兮竹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肯定是有什么灵异事件。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浪费时间。
只不过这车座上有很多的鲜血,让靳弈廷微微拧了下眉。
但最后还是面不改色的坐了上去。
血是能够刺进骨血里的那种凉意,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你想跑去哪?还不滚回来开车!”穆兮竹将脑袋探出车窗,指尖飞出道光电缠在他的腰上。
手腕轻轻一动,便将季胤承给扯了回来。
虽然现在的他没有在是那半透明的模样,但也没有了半点人气。
整张脸泛着灰白的青色,只能给人恐怖的感觉。
季胤承哆嗦着老老实实钻进了车里,连开车门这种多余的动作都不敢做,生怕惹恼了穆兮竹。
这一刻若是季胤承能哭的话,他真想抱着方向盘狂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