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因为这天气冷,又在大雨里淋着,就连嘴唇都发白了。
一个个的在那里抱着胳膊,捂着肚子的瑟瑟发抖。
“姜汤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要躲雨还是去灶房吧,知青所里又不是没有灶房,我家里的人还得休息,这一晚上连才睡几个小时。”
那些人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的低落,但也不敢提出任何反驳。
只能不停的点头,说着感激的话。
穆安泽拿着保温桶,给他们每个人倒了半碗姜汤,才勉强让所有人都喝上。
虽然这么点肯定没什么大用,多半就是个心里安慰,但他们也已经仁至义尽了。
那些人身上稍稍暖了点。
还在想着,能不能找穆国生一家,借二两红糖,两块姜。
他们到灶房里,自己煮上一大锅,每人也能多喝点。
可穆安泽不等他们说话,便将门给关上了。
雨夜潇潇。
他们互相看了眼,最后还是放弃了。
村长这一来一回,五点半才带着拖拉机赶回来。
把木车绑在拖拉机上,他们全都爬了上去。
虽然撑着伞,但迎着风,几乎是一点雨都挡不到。
等到了医院,不仅因为吃坏了东西,需要打针吃药。
而且一个个都会烧到了,三十八、九度。
然而这偷吃发了霉的粮食,他们村里可不是唯一。
别的村早早的就有人这么干了,
现在整个县城的医院都是人满为患。
别说病房了,他们甚至连个病床都得靠排队等着。
就更别说治疗的药了。
他们想要占便宜是肯定占不到的。
问了治疗一共要花的钱,他们哪怕交完了,都得在那等着。
若是不交的话,就要直接把地方腾出来,让给交了的人。
村长出门钱,他媳妇就给了五十块。
结果这一个、两个的全都在那里叫穷。
钱给这个出了,就给不了那个人。
最后村长干脆一个都不给,反而还落得轻松。
结果这一个个的见没有戏唱了,竟然还都掏出了钱,可把村长给气笑了。
把所有人都安排进了医院,村长特意去找了下大儿子徐全琨。
想说让小儿子替他一下,让他回家休息会。
结果这才问到到骨内科在哪,就听见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林婶子的声音,实在是太有辨识度了。
老远这村长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他往后退了两步,甚至想要掉头就走。
但想到自家大儿子有多老实,肯定不是林婶子的对手,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果然这人还没靠近呢,就听见林婶子一边哭闹,一边不依不饶的咒骂声。
“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骑的太慢,我家庆吉怎么可能会没得救!你还我庆吉!你还我家男人!”林婶子揪着虚全琨的衣服,一下下的拍在他身上。
而陈祝贺则不发一语的站在边上,垂着的脸也满是阴沉。
村长看自己的大儿子这样被欺负,又气又急。
带着小儿子,想也没想就冲了上来。
“够了!被两千多斤的牛踢上两脚,能有什么好下场?陈庆吉当时还是要杀了大黄,大黄踢的自然更狠了。我们还没有找你们算账,你倒是先耍起了泼来。”
村长一把抓住林婶子的手,便推到了一边。
她重重摔坐在地上,痛的哎呦呦的叫唤。
可边上的陈祝贺却像是没有看见似的,根本就没有伸手拉一把,而是抬起头,目光冷冽的看向村长。
“我大哥死了!”他咬着牙道。
“我知道!但是我让他去杀村里的牛吗?那可是耕地用的牛,你们说你们胆子有多大。”村长觉得他这模样,有点儿疯。
但鬼知道是不是装疯卖傻!
就算是真的疯了,他们陈家偷杀村里老黄牛的事,也不可能轻易善罢甘休。
边上的人一开始还很同情他们。
以为他们被牛踢,是因为晚上下大雨,去修葺牛棚的时候,把牛给惊到了。
哪知道他们竟然是去偷杀耕地用的牛,这不是丧心病狂了嘛。
边上的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都变成了浓浓的鄙夷。
那小小声的咒骂,像是逼着人去死的丧钟。
陈祝贺没有想到,他们家都已经死了个人,村长竟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还是副要公事公办的样。
脑袋一热,他的拳头直接挥到了村长的脸上。
村长两个儿子自己的爹被打了,再老实也忍不住啊。
直接扑上去,跟陈祝贺扭打成了一团。
林春花也爬过去加入了战局。
这眼见着越打越收不住手,还波及到了病房里的其他几家人。
最后没了办法,他们直接报了警。
民警直接把人都给带回了派出所,大队上也派了人过来。
其实原本陈家的人不闹,他们顶多就是被拉到大队,被批评教育一番,然后再赔点买牛犊子的钱。
可这一旦闹到派出所,就成了偷窃的定义。
而且还是偷窃的公家财产,林春花和陈祝贺甚至都没能离开派出所,就直接被拘留了。
按照民警的说法,他们至少要被判三到七年。
处理完这一切,村长整个人都像是老了十几岁。
回村里的路上,大队长一直不停在他耳朵批评教育。
来来回回就是他们村里,所有人都要再好好做一番思想教育。
村长一边点头哈腰,一边惦记着那牛的事。
刚回到村,也顾不上自己脸上的伤,立刻就广播着,把所有人都叫到了晒谷场。
牛被四个村民抬了上来。
杀猪的屠户是从隔壁村子里请来的。
连这烧热水的锅,都是直接架在了晒谷场,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能亲眼看见,这牛到底有多重。
这牛和猪毕竟还是有本质上的区别。
将近十倍的体重差距,连皮都厚了两倍。
杀猪的屠户好几次,差点弄伤手。
最后没办法,只好把斧子都给用上了。
磅秤是他们从大队里借来的。
剥皮、去血,去头,一共是2167斤。
早上村里的婶子跟村长媳妇,一起去的供销社。
她们听听价格,顺便一起买粮。
“两块三一斤,那这里可是四千九百八十四块一毛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