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张虚刚到店门口,就看见她干爹胡建河等在角落里坐着了。
“干爹?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什么时候到的?”张虚赶紧打开门让人进去。
“也才刚刚到的,你给我拿壶咱爷俩去蓝兰妈那里去看看,”胡建河进来屁股都没坐热就催人走。
“我不去,要去干爹自己去,”张虚从柜子里拿出壶小心的递过去。
“你看你又任性了不是?那是蓝兰母亲,墩墩的亲外婆,再说了她也是无心的,一店的摆件加一起两万块钱都不到,就能把人情走薄了?不行这钱干爹给你出了。”
“干爹……”张虚埋怨的看了一眼胡建河。
“我又不是她家的专事先生,豆粒大的事都来找我,我一天什么事都别做了,专门支摊去她家打卦算了!”
“这不就仗着你会嘛!那她咋不去找别人做事呢!”
“她找别人试试看!钱都被她收了,受灾受累的事手一推都给了别人,我情愿她去找别人做事呢!”张虚不咸不淡的说完。
“你怎么就不听劝呢?你死别着不去,就不能想想你弟?非别的好好的一个家散了才开心?小续那家要是因为你散了,你干妈夜里觉都不睡都撵来打你,一个当姐的要有点肚量,”胡建河真是好赖话都掰开揉碎给闺女说。
“搞半天还是你闺女的错了?”张虚哽着脖子不依了起来。
“是我们错了!惯的你这个小祖宗我行我素的,赶紧收拾一下咱爷俩走。”
胡建河催半天看闺女就是不动身子,“不行我给你干妈打电话去,我让她现在坐车来看看她惯的闺女什么样子!”
张虚一把拿过电话,不情不愿的挽着胡建河的手臂走了。
爷俩坐车来到蓝兰母亲家,敲开门蓝兰有些意外的看着张虚,她去找过这个姑姐,她是明确的拒绝了自己的。
“胡叔,姐,”蓝兰赶紧开门让人进去。
“蓝兰,你妈怎么样了?”胡建河和蔼的问着。
“打了石膏了胡叔,就是疼的晚上睡不着,”说完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张虚。
“那是受罪了!”胡建河边说话边掏东西出来。
“这是我们乡下自己收的粗粮喂的,吃起来营养鲜浓,城里不让活物进来,你胡婶早晨现杀的,你回头再清洗一下就炖了给你妈补补。”
“谢胡叔了,”蓝兰高兴的接过一个透明的袋子,里面是两只很肥的老母鸡。
“谢什么呢!都是自家喂的,好了我跟你姐也要做事了,她来前店里还有人在等她回去说事,就是担心你妈,她那边就推了人家迟一点过去。”
张虚好笑的看着她干爹,这话说的这么卑微?
“让姐担心了。”
张虚看看她弟媳妇点点头也没说话。
胡建河只能低头拿壶出来假装忙碌,要了一杯水倒进壶里,又让闺女点了一支香拿着,在蓝兰的带领下进了蓝母的房间。
蓝母坐在床上,先是看见胡建河露出欢喜的笑容,又看见张虚跟在身边脸上的笑顿时敛了,眼里还多了一抹厉色。
原本笑盈盈的胡建河也没了笑意,怪不得闺女死活不来,当他面都这样欺负亲家小姑子了?
“胡叔,除了水还要别的吗?”蓝兰小心讨好的问话,两方的表情她也看见了。
“只用水就行了,”胡建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头拿过闺女手上的香。
“你不能碰那阴物,出去在客厅等着我。”
张虚也没客气转头就去了客厅。
胡建河没让闺女等多久,差不多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胡叔,我妈这还做别的事吗?”
“不用了,你妈不懂只是接了人家的钱,许了一个愿而已,许了也没帮人家完成,被那东西惩罚了。”
听见没完成,蓝兰又看了一眼张虚。
“你不用看你姐,养阴物的人没人会帮你解的,特别是她那样的,人血养就必须人转接,给人家多少钱能买人家一条命呀?你妈这不过是受了惩罚摔了一条腿,你都受不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人帮忙,腿能跟人家的命相比吗?”胡建河神色不好的说完。
蓝兰被说的低下了头,眼里都是看不见的郁色和后悔。
“干爹我们走,”张虚也没跟她多啰嗦,那有些人天生就只会为了自己,所有人都惯她,她可不愿意惯她,不知死活的人以后走不走的都无所谓。
走出小区胡建河叹了一口气,“蓝兰母亲是有点不讲理,我观她怎么还怨你呢?这事不是她自己招揽的吗?”
“我妈惯的她呗!我们娘俩做事都要她安排做主了,”张虚说完冷笑不已。
“算了,以后不给她做事了,她不识好人心的,我得回去了,千金壶以后就给你拿着了。”
“回去干什么?我又不会用壶,我拿手里不废了吗?”
“家里小石头上学放学都需要人接,你干妈又不会骑车接他不方便的,而且干爹年纪也大了,想学你姥爷不再帮人做这些事了,想在家安心的带孙子。”
“我姥爷那小老头是懒了一辈子,觉得做这些事打扰了他清净。”
“我看着这生活就不错,等姚家的日子选定了,咱爷俩做完事了,我就彻底不看了,我那壶不给你放家里也是落灰,”胡建河一脸笑意轻松的规划了余生。
“怎么了,是不是谁说什么了?是大嫂吗?”
“哪是你大嫂,是你干妈希望我不在帮人做事了,你大哥多年了只要上一个闺女,你小哥这认了小石头,眼下小榆也有了,我要是在给人做事,你干爹这一脉就没人了!其实干爹也是看厌了的,”胡建河温和慈祥的给闺女解释了情况。
“那壶我拿着了干爹,你要用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送你去车站坐车去。”
“我自己不认识车站吗?你也赶紧回店里去,”胡建河不让闺女送自己回去。
不得已张虚伸手给招了一辆车,叮嘱司机把人送去了车站。
“你好好的别跟她们反着来,要是不想做就好好的解释一下,不言不语的人家还以为你不愿意的,听到没有?”胡建河坐在车里不放心的叮嘱了一遍女儿。
“知道了干爹,”张虚对着车子挥挥手,目送出租车走远,她转身坐了公交车回去。
回到店里张母已经在看店了。
张虚上了二楼放下背包,坐在躺椅里阳光直射在窗户上,温暖舒适的洒在她身上,她晃着摇椅惬意的闭目养神起来。
生活又归于了平静,每天不是家里就是店里,她姥爷给的那本手札都快被她翻烂了。
下午的时光又是她闭眼晒太阳的时光,她妈在跟隔壁店的人聊天,两人聊的唾沫横飞的时候,店里进了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张母也不聊了赶忙走过来扬起笑脸,“想买点什么摆件回去?”
“那姑娘对张母笑笑,阿姨我等会在买物件,我是来找张虚的,我是她同学。”
“小虚同学呀?你快坐!我给你喊人下来,”张母笑容热情起来。
她走到二楼楼梯口喊了一声就下来了。
听见有人找还是同学,张虚还是好奇的,她小学到大学朋友和同学几乎都没几个深交的,一是因为性格问题,她性格比较清冷孤傲,二是不交流,因为她做事的特殊性,一般人很少能接受的了。
走下楼梯看店里的人,年龄跟她相仿一头半长的头发烫了微卷,瓜子脸带着笑容,长衣长裤的装扮。
“这是她同学?”张虚努力回忆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哪一个,没办法班里的同学她有一大半都认不全。
“张虚你好,我叫刘晴晴,是你的大学同学,坐在你后面的第三排,你可能都不记得我了,”那姑娘起身落落大方的,对楼梯口的张虚自我介绍起来。
张母一看女儿的茫然就晓得她不记得了,尴尬的笑到,“同学难得见面你们聊聊,我去买点菜回来,晚上别走了就上家里吃个饭去。”
“好的阿姨,我就不客气了,”刘晴晴对张母的热情莞尔一笑。
“客气什么呀!”说完转身就走了。
张虚走下来看她,“很抱歉……”
“没事的,你不记得我或者不认得我很正常,班里的同学你记得的应该没几个,”刘晴晴眨眨眼反而玩笑了起来。
张虚略有歉意的笑笑,倒了一杯水端过来给她。
“张虚我不跟你兜圈子了,我想找你帮忙,我打听了很多同学都说和你没联系了,只有陈章林知道你的地址,你能不能帮帮我?”刘晴晴眼里闪过一抹焦急。
“他告诉你的呀!”张虚有些意外听到的名字显然是认识的。
“对,他告诉我的,说你曾经帮过他,还说我这事只有你能帮我。”
“坐,”张虚指着板凳示意她坐下慢慢说。
“我也不知道这事怎么跟你说,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很小的时候,就能看见我老家村里搭的戏台有问题,只不过那时候年纪小不懂这些。”
“什么问题?”
“就是村里戏台每天晚上都唱大戏,那时候我们村里吃饭都艰难,哪还有闲心请唱戏的呢?这事直到后来我上小学四年级,我爸妈把我接出去上学就在没见过了。”
“如今我大学毕业了,我回去看我爷爷奶奶,晚上还是能看见大戏,你知道吗?那戏台子上就一台戏,从夜里十二点唱到夜里四点,天天都是如此!”
“我堂哥的孩子被惊了,找了很多人都看不好,也找过神婆看,她们都说那是鬼戏台,专门吸引孩子走的,如果真是鬼戏台,我们小时候也看过的,怎么我们没事呀?”刘晴晴说的颠三倒四的。
“有带你小侄子的贴身东西吗?”
“贴身的……有家里要给拴的胎毛红可以吗?我准备是送去店里裱起来的。”
“可以,”张虚接过小红布包握在手里,突然心神一震,而后又用力的握了一下感受。
“你们村那个戏台多少年没唱过了?”张虚松开手好奇的问到。
“没唱过吧!至少我出生到现在为止就没唱过,听村里老人说过戏台以前出过事,后来就弃了不用了。”
张虚沉默的把东西还给了她。
“你有办法吗?我侄子现在有点……”
“我不敢肯定,你等一下我拿个东西给你用一下,”张虚起身走进柜台里面,拿出一个木雕小人,用壶水浇了一下擦干递给刘晴晴。
“这是……?”
“梨园祖师爷,你把东西放在他的床头上,他要是安静下来了你再来找我,我或许能帮到你,他要是安静不下来,我就帮不了你,他丢魂的时间太久了,你可以让你家人买点老式纸钱,夜晚九十点钟在你们村口烧了,叫叫试试看他能不能回来。”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刘晴晴眼里闪过泪花。
“叫魂的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会叫,你回去跟她们一说就懂了。”
“好的,谢谢你张虚,我先把东西送回去了,我回头再跟你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