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轻蔑的冲他咧嘴笑,肩膀上蹲着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东西,正恶狠狠的盯着陈柏青吐舌头,说是蛇吧它脑袋上有一个肉瘤子,瘤子里面还能清晰的看见血肉循环,漆黑如墨的目光看他就是盘中餐。
陈柏青汗如雨下的转不动脑袋,心里恐惧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脑海里疯狂的告诉自己应该要转过头去。
偏偏他整个人就是不受自己控制,亲眼看见自己慢慢靠近那个东西的嘴边,他甚至还能清晰的闻见,那东西嘴里散发出来的腐烂难闻的腥臭味。
嘶嘶的作鸣声像是魂引一般,一声声的催着他送过去,尖利的牙齿细细的,舌两边生满了粉红色的肉刺。
就在陈柏青感觉脸上滑腻冰凉的时候,突然脑袋嗡的一声,瞬间头都要被炸开了一般,耳鸣声疼的他抱住头大喘气。
张虚起身冷冷的看着她身后的人,手里的灯杆也不是平时用的竹子的,而是一条小手指粗细的铁杖,杖上缠绕的花是竹子的花
“你……”那人暴怒的看着张虚,地上的蛇翻了几下滚就没动静了。
“管好你的手,你要是再敢对他摄魂,别怪我让你跟它一样死在这里。”
那人看弯身抱头的陈柏青,又看看张虚手里的夺魄灯,只能认栽的捡起地上的东西装起来。
李老头回头看着他,犀利的目光同样也不友善。
张虚的灯头对着陈柏青的眉心敲了一下。
“对不起……”陈柏青低低的说了一声。
“我们千交代万嘱咐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她声音没什么起伏的说完。
“你年轻人好奇一点难免的,我给他换个方位就好了,”疯先生说着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铁叶子,随意的摆在陈柏青的手边。
“今年斗法的人怎么这么多姥爷?”张虚眼睛扫向门口,发现一直在不断的进人,进来人的脸上都是一种矜持倨傲的神色。
“龙城这边每年都有这么多的人,定星桌人没坐满代表人还没来齐,这里就可以一直进来人,等他们人齐结契了才能封门。”
张虚平静了心思,抬眼细细打量中心那一桌人,高矮胖瘦的全都有,当然男女老少也不缺,有份量的人就坐在中间八仙桌的位置上,一个位置对应一个星位,坐下后的位置错落斜摆给跟随他的人坐。
八仙桌中间凹凸浮刻的是八卦,卦中心用密密麻麻的活物定了一个擎天柱,随着周围人说话间吞吐的气息,它们伸长脑袋争夺微薄的阳气。
“哈哈哈……老子来迟了!对不住老几位,”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带着五六个人走进来,他魁梧的身材高大健硕,皮肤呈健康麦色看着拳粗胳膊壮的。
嘴里虽然说着抱歉的话,满脸横肉的笑容却是无所谓的,锐利狠戾的眼睛丝毫不把周围的人当回事,随意的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没什么感情的对着整个大堂里扫了一眼。
“豹子头,你不是最迟的那一个,还有铁算盘没到呢!”说话的是一个老头,头发花白的在光下都泛色,手里一尺长的毛笔头,百无聊赖的在脸上刮来刮去,和蔼亲切的脸上有一双细长的三角眼,看着很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感觉,别看他头发花白的厉害,他皮肤容颜看着最多四十来岁的样子。
“哼!好大的架子,去年在丁木匠的手里折了好几个,今年不会是缩着不敢来了吧?”
“依我看是怕了你的幡子,”一个小孩约么十来岁的模样,他笑嘻嘻的对着刚刚说话的年轻人眨眼。
那年轻人也放肆的跟着笑,手里一个莲花盒晃来晃去的,他挺瘦的,看着面色青白跟痨死鬼没区别。
“还以为你们开局了了!”门口又一个人未到声先到的,紧接着走进来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油乎乎的长头发贴在脑袋上,一身黑色唐装上下衣,脖子上挂了一串鬼眼石,身高最多一米七五左右,二百来斤的体重显得他有点矮敦敦的。
不大的眼睛在过度肥胖的脸上都要合缝了,嘴角的笑容从进来就没有下去过,身后也跟着几个人。
他刚落座门口无声无息的进来十多个人,带头的正是客栈遇到的那几个人。
“怎么老狐狸归山了位置给你了?”起身的又是一个老头,他真正是个朴实无华的老人家。
“在下闻道清,请三叔公相携一二,”他说完话大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闻家的人……?”
“你们湘家先生,不是不涉足我们南方的斗法吗?”起身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问到。
闻家带头人只笑不说话,也不等人吩咐径直坐上唯一的一个空位上,至此围在定星桌上的人坐满了。
“我们都是走阴堂的先生,你们闻家是赶路匠如何跟我们斗法?我们这里可不接受提木偶,”丁木匠也就是那个孩子开口了,别看他天真无邪的,手里那一把墨斗线不知道死过多少山精野鬼了。
他说完一桌子人都跟着肆无忌惮的笑起来,明显就在排挤湘家一派。
闻家人也不生气悠闲自在的坐着,对一桌子的嘲讽丝毫不看在眼里,他身后的人对着八仙桌上的鬼柱子到是很感兴趣。
“既然人齐了开封,”说话的就是那个被称三叔公的,他起身面无表情的宣布到。
其他坐在卦位上的人同时伸手,中指指腹挑着一粒血珠与鬼柱融合结契,随着几人结完门外天塌地陷狂风大作起来。
眨眼间八仙桌上的人都不见了,大堂里看热闹的人呼啸而过纷纷跑出去,转瞬间热闹的大堂变得寂静无声起来。
“我们也……出去看吗?”陈柏青既害怕又好奇的想出来看看。
“不急,等他们斗法结束了再出去也不迟,”张虚慢悠悠的从布袋里拿出几个饭团。
“吃吧!这一顿吃完下一顿还有没有命吃都不知道。”
她一说完陈柏青刚塞嘴里的饭团就不香了,“什么……意思?”
“你听到的意思,”张虚说着话拿出壶给每人倒了一碗水。
“疯先生对闻家的人怎么看?”她倒完水漫不经心的问到。
“幡子王和木匠危险了,”疯先生回答完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团,好像有人跟他抢一样狼吞虎咽的。”
李老爷子目光看向外面半天,“今天的定星桌至少要折一半,陈小子你机灵一点。”
“我……”陈柏青此时此刻有点后悔跟来了,他以为这趟还跟上次一样,谁能想到弄不好会死这里呀?
大堂里没走的不止他们四个,还有三个是闻家的人,其中一个就有那老头,他们依旧坐在大堂中心,眸光肆无忌惮的看向张虚跟陈柏青,老者眼里还有隐约的兴奋。
陈柏青被他看的不自觉的抱着身体不敢动弹,低着头食之无味的吃着饭团。
“陈小子,你必须生出壮胆来,你要是总这么被人惊魂的,那就麻烦了,你看那个闻家老头腰上,挂了一个红绳编织的小人,专门收人三魂七魄的,你在这里少一魂都过不了河回去,”李老爷子低声严肃的跟陈柏青说完。
“李爷爷,我也想生出胆子来,可是我一看到他的眼睛,就觉得遍体骨酥发寒的,浑身就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咬我。”
“要不我布个地势给你隐起来?”疯先生说着就拿出铁叶子来。
“没用的,他已经被闻家的人扣住了魂,躲哪里都会被找到的,躲他还不如……”张虚咧嘴笑笑住口了。
李老头眼里闪过厉色,“也行,到时候就让疯先生布个地势帮忙。”
陈柏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说话,他插不上话只能低头老实的吃饭团。
几个人吃完饭团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依旧坐在角落说话聊天。
“他……他们朝这里来了小妹,”陈柏青紧张的扯着张虚的胳膊。
“来了正好!”李老爷子眼里闪过诡笑。
闻家三个人走到一半停下了脚步,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李老爷子眼里闪过遗憾,眼睁睁的看着人走掉。
“他们又不傻,敢在这里动手的还没有几个人,我们安安心心的睡一觉吧!”
“万一……?”疯先生眼里闪过纠结。
“没有那么快的,别看那个病痨鬼要死的样,能坐上定星位上的人可轻易死不掉的。”
“还有那个木匠真正厉害的不是墨斗线,而是他腰上的那把铆钉锤,钉过皇棺的东西一般都保有龙气,闻家虽然克他们,一时半会奈何不了他们,你们不睡我睡了,我醒了有的忙了,”张虚说完打了一个哈欠,铺了一下坐位头一歪睡了过去。
闻家三个人出去并没有走远,在门口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看到人出去,看着忍不住再次进大堂里看,四个人各睡各个的正在会周公呢!
他脸上闪过阴沉暴怒,手摸向腰上挂的木线棒,一步一步的向陈柏青靠近,脸上露出狰狞得意的笑容,囊中取物而已!他戏谑的把线定在陈柏青的眉心上。
就在他准备抬手提线的时候,殊途居大堂内一阵轰鸣巨响,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穿过胸口的提线,自己的双手像在表演一般,上下提动飞舞起来。
张虚睁开眼冲他狡黠的冷笑,嘴角的嘲弄越发的张扬起来。
“五叔……?”守在门口的两个人惊骇的跑过来,他们只看到八仙桌的鬼柱子冲人咆哮了一声,接着木偶线就把五叔做成了傀儡!
他们惊惧的看着地上没气的老者,失去水份像鸡爪的手,还在不停的提着线拉扯,惊慌的回头看着鬼柱子,见盘在柱子上的东西争先恐后的伸头,都在张嘴吸消散的七情六欲和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