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丁木匠从腰间拿下木锤,跟张虚并排走过去。
越靠近腥臭味越让人受不了,等他们靠近的就剩两三步距离,才看清黑影在吃水孩子。
黑影也听到声音了,他转过头来看着三人。
“少磊……?”丁老太爷失声叫了出来,老太爷身后还有五六个人也在举着灯笼,显然他没有把丁木匠放在心上,违背了他的意思还是通知了他最看重的侄子跟了过来。
丁少磊幽冷的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几人,嘴里还咬了一块黑色带刺没嚼的肉,嘴边都是黑乎乎的烂汁液混着血,胸口前脏兮兮的衣服也是一片血红,血肯定是丁少磊的,因为他现在嘴角还在蔓延血线出来。
他手里各拿着刚掰好准备吃的肉,地上躺着四五个六七斤重兔子那么大的水孩子,都是睁着眼睛僵硬了,龇着细密的牙齿死不甘心的。
“太祖,你什么说法?”丁木匠一边戏谑的询问丁老太爷,一边余光警惕的盯着丁少磊打量。
身后跟来的人都在不同程度的干呕中,无暇有人跳出来说话。
丁老太爷目光死死的看着丁少磊,他猛的上前一步抬手就打过去,就听闷哼一声嚎叫。
丁老太爷的手被丁少磊塞进嘴里咬住了,他变了声的惨叫起来。
丁木匠在人看不见的地方笑的颇为畅快。
“快救人呀!”丁明华拿着铁锹带人赶紧冲过来救人。
张虚跟丁木匠很巧妙的躲在了后面,一片混乱声中,铁锹拍打的声音异常的清脆,寂静的黑夜里也只有老太爷的惨叫声,凄厉叫声中带着恨不得去死的愿望。
“你不去帮忙?他们拍的可是你太祖。”
“老太爷硬朗着呢!这才几锹就受不住了?他那老手估计是保不住了,少磊大哥这牙齿比我的小木锤可厉害多了!”
张虚看丁木匠一点没有帮忙的意思,不得已她只能拿了鲁班尺过去,对着丁少磊的脑门心打过去。
他也凄厉的惨叫一声,丢开手里的东西抱头一阵风的逃走了,走前还狠狠的咬走了老太爷手上一块肉。
丁老太爷被拉拽了好一段路,彻底的昏死了过去,丁家人看丁少磊吃生人肉也吓住了,没有一个人敢过去追人的。
“丁罔,”丁明华急切的喊小木匠。
“这个我帮不上,今夜要不是太祖喊二爷爷你们来了,我们三个说不定都交代在这了,先把太祖送去医院,其它的等明天二爷爷带人过来处理了,”丁木匠几句话把丁明华要压此事的心思绝了。
丁明华阴沉的看着侄孙,见他毫不避讳的目光,只能压下心里的愤怒,丁少磊这事是很严重的,他只能转头对带来的人焦急的吩咐到。
“快送老太爷去医院,”说完还趔趄了一下身体,此时他恨不得自己代替老人躺那里。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老太爷抬起来往外跑。
张虚不紧不慢的提着灯笼看丁木匠,“不孝子,明明可以救你老太爷的。”
“那你让明明救呗!我就一个木匠没什么本事,不知道他明天醒了是什么心情,二爷爷可是还带了别家的人过来,老不死的还以为我丁罔是几年前的我呢!”
“你猜到他会带人过来?”张虚无聊的问到。
丁木匠笑的更欢快了,“我是他抚养长大的,他的性格我能不清楚吗?”
张虚听了挑挑眉看着他,“他抚养你长大你还这么对他?”
“我这么对他都还是手下留情的,我原本不是在这边长大的,是他联合族人强迫我爷爷送我来的,还不允许他老人家与我见面,他以为我不知道这事呢?”
“你爷爷现在还在吗?”
“在,只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住着,村里人都排挤他,不给他靠近祠堂这边。”
“为什么?他不是丁家人吗?”
“为了我呗!因为我是丁家近两三代里唯一一个会做阴事的木匠,我七八岁的时候不懂事出来玩露白了,被太祖看见了强行带来这边的,其实他们带我来这边我并不在乎,但他们不该如此对我爷爷用手段。”
“还是你的方法好用!你这人冷血无情的,做事到是快刀斩乱麻,哎!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还得去医院看看太祖,顺便再把那个畜牲剁碎了,我真忙!”丁木匠这会高兴的极其扭曲起来,圆圆的脸看着都要挤在了一起。
张虚吹灭手里的灯笼,没有搭理丁木匠的开心,她来到水边眺望蟒河中心的位置出神半天。
“小木匠,你说你大哥是怎么有本事抓到那些水孩子的?”
“跟你一样抓……”丁木匠突然住口了,他脸色也变成了正常的颜色,“有人帮他?”
张虚没回答他自己自言自语到,“水孩子你自己也看到了,又凶又恶,梁言言都差点死水里了,就是我跟你在水边,都要小心不能再小心的,你大哥不也是普通人吗?他是怎么抓到的?水孩子为什么不拖他下水?看他的样子应该不止一天两天在吃了,再看看你太祖的反应,你不奇怪?”
丁木匠脸色暗沉下来,“你的意思是我太祖知道这事?”
“这就得问你了,”张虚摘了灯笼转身打算回去睡觉。
“张虚你跟我再去一趟林子里,”丁木匠神色冷漠了下来,眼里的冷光比天上的冷月还冷,说完他转身朝着林子里跑进去。
张虚回头看了一眼丁家村,只能认命的跟在后面再次进去。
林子里除了腥臭一片寂静空旷,丁木匠一言不发的走到丁少磊最开始蹲着的位置,掏出手电打亮看着眼前的一切。
在手电的照耀下这里不仅有断碑,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半人深坑,之前只顾着看喧闹了,都没细细打量过,这一细细打量下来发现很多蹊跷的东西,
张虚蹲下拿灯靠近断碑仔细看,断碑上有模模糊糊的字,但是被凿成了乱石,她起身拿着亮来到其它墓碑跟前看,林子里大大小小有三四十块碑文,除了那一块被凿了的墓碑有字,其他的都是光秃秃的白板一块。
丁木匠自己哼哧哼哧的跳进坑里在挖坑,他也不怕腥臭的味道,越挖心越惊,土坑里好像会长水孩子一样,不管他扔出来多少,坑里就没见少过一个。
“别挖了,你知道这里什么地方吗?”
丁木匠小脸绷的紧紧的没说话,在坑里抬眼看着张虚,脸上的表情大概是有一点线索了。
“这里所有的墓碑只有一块有字,别的要么空的,要么就是人为的,我现在有点担心梁言言。”
丁木匠松开手爬上坑来,打着亮跟张虚两个快步往家跑。
梁言言在屋里睡觉并不好过,她非常的焦躁不安,床边蹲着一个人在盯着她看,地上湿了一片涎液透着淡淡的腥味。
张虚跑的比丁木匠快,她闻见空气里弥漫的味道,想也不想的从腰间里抽出灯笼秆,一路狂奔回到丁家,气都不等喘均匀推开门,对着床上就把手里的灯杆扔了过去。
床上的丁少磊被打的残暴了起来,灯笼秆打瘪了他半个脑袋,他看着张虚咯咯的冷笑,凸出的眼睛都要掉了,塌陷的脑袋看着异常的滑稽搞笑。
“你这个牲畜好好的人不做,偏偏做这种见不得天日的东西,”张虚拿出铃铛冷斥他,心里一直在拖丁木匠来,这个得小木匠的木锤和墨斗线才行,她的东西对他没什么威慑力。
丁少磊龇牙痴痴的笑容里说不出的诡诞,他大概知道张虚的灯杆扔了拿他没办法了,现在是丝毫不怕她了,狠戾的向张虚扑过来。
张虚一个闪身躲过去,转身跑到院子里站住,丁少磊跟着又一个扑身过来,一声嘶嚎响彻半天空。
木锤直接砍掉了丁少磊半个脑袋,丁木匠进来做的干净利落,一点不脱离带水的,手里拿着一团墨斗线,毫不犹疑的全缠在了丁少磊的身上。
“丁罔饶他一次行不行?随后跟着跑进来一个中年人,他通红着眼睛厉声求情。”
“饶?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饶了做什么?太祖刚送去医院不久,眼下还不知道人怎么样,他现在又跑来我屋里了,五叔觉得他还能留他?”丁木匠冷冷的盯着进来的人问到。
“他是身不由己的,这一切他都是不得已的,丁罔,只要你放了少磊的命,我……我帮你做你想要的事情,行吗?”求情的是丁明华的大儿子,张虚第一次见的那个是丁明华的小儿子,晚上丁老太爷被咬了他去医院在帮忙。
“五叔在丁家话都不说一句,存在感如同一个透明人,你怎么帮我?莫不是拿侄儿逗开心呢!”丁木匠冷笑起来没有一点要停手的意思。
“我虽然不参与族里的事,却也是能帮你的,五叔与你也是一命换命,只要你放过少磊我就帮你把你母亲入土了,怎么样?”
“丁罔,少磊他不是鬼孩子,他妈是正常人是我当年骗了族里,这么多年我们父子从没有为难过你,也没有与你作对什么,现在五叔求你放他一次行不行?你放了他我帮你把事做成了,以后我们父子会永远离开丁家村不在回来了。”
“少磊是一个普通人他被人算计了,你是鬼孩子你知道那种死气的,他从出生以来身上根本就没尸气,还有我也是普通出生的人,普通人和阴命女是结合不了的,更不可能有鬼生子。”
张虚听了走到丁少磊跟前蹲下,伸手在他的半拉脑袋上摸了一下。
“他说的是真的吗?”丁木匠声如蚊蝇的问了一句。
张虚抬头看看没回答,眼神已经是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