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张虚打着哈欠要回去睡觉。
被梁言言一把抓住,“姐,下午能带我也去看看吗?”
张虚定眼看了她一下,“言言,小木匠现在正是危险的时候,你别过于好奇了,”她说着重新坐回了椅子里。
“你不想有一天被人扔到了蟒河底吧?就是你前天去看捞人的那河里。”
梁言言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张虚,“为什么要扔水里?”
“因为……”张虚目光看向了她的肚子,小木匠已经二十岁了,他也就一两年的时间,丁家村的人自然就有心思放在她身上了。
“我知道整天关在这个院子里很让人讨厌,可是眼下这个院子里对你来说,相对要安全一点你明白吗?”
“你忍耐几天等丁家村的事情捋清楚了,我们就去汉城看皮影戏,那边的皮影戏听说非常的好看。”
丁木匠在旁边嗤笑一声,讥讽的看着张虚哄梁言言,“当小孩子哄呢?”
张虚余光白了他一眼,看梁言言眼里都是渴望和心动,她温和的拍拍她的手,“这边的事很快就能完成了。”
“明白了姐,”梁言言用力的点点头,脸上非常向往张虚嘴里的汉城。
“我去睡觉了,碗筷交给你们了,”张虚起身快步回了房间午睡。
“丁罔,张姐姐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她的脸色看着特别的苍白呀?”
“她天生吊死鬼的相,你死了她都能好好的活着,别乱操她的心,”丁木匠语气不好的说到。
“不是呀!张姐姐一天没事就睡觉,睡觉只有身体特别差的人没精神才睡觉,你看张姐姐就是没什么精神,脸上看着也特别的累……”
“你说什么?”丁木匠看着梁言言又问了一句。
“我说她看着特别累,又没什么精神所以才时时刻刻想睡觉……”
丁木匠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眼里多了一丝精光闪过,对,他也觉得奇怪,张虚夜里做事看着没什么问题,一旦早上超过六点以后做事,细微差别就出来了,这种感觉还是那天早上他回来,看见院子里躺着一个东西感觉出来的。
“是不是……我说错了?”梁言言害怕的看着丁木匠的笑容,她自己独自在黑夜待了几年,现在虽然出来生活了,但是那份敏感却没有消失,对身边人的细微变化表情总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你没说错以后别说了,她天天夜里起来做事白天肯定会很累,”丁木匠收敛了笑容叮嘱起来,他叮嘱不是有多好心,主要是怕丁家的其他人听到了,到时候……丁家现在正是多事之秋。
“我懂了,我以后都不说了,我也去睡觉了丁罔,”梁言言说完也起身走了,留下一桌子碗碟筷理所当然的丢给了他。
丁木匠面色紧绷下来,默默的收拾着碗眼里闪过冷颖,走到院子里还看了一眼张虚睡觉的房门,脸上闪过一丝陌生的微笑。
张虚进屋也不是马上就睡了,五六步之隔的距离,梁言言的话她也听到了,也没放在心上,转身从包里掏出一个桃木铃铛,挂在脖子上才安心睡觉。
傍晚起来丁木匠在院子里忙着钉窗户,听见开门声也没有回头。
张虚打了一个哈欠拘水醒神,走到椅子上歪躺着闭目养神。
“我还真被你骗过去了,”丁木匠回头看了一眼张虚。
“梁家的事你那时候根本没心力帮他们了,你明知我急请你回来帮忙,自然也会大包大揽的帮你把事做了,你真会顺水推舟呀!”
张虚慵懒的晃动起来躺椅,只是笑也不反驳他。
“你不怕我现在……”
“那你试试呀!我不是凭着手里这杆魂灯吃饭的,当送灵人是我姥爷跟人许诺的承诺,我一直奉送至今,要不我能在地冥界吃那么大亏?”
丁木匠收回目光继续钉窗户,“张虚,你不用防备我,我没有你心狠手辣,你说到底救了我一命,我们这样的人救命之恩大过天,我对你,就像你对疯先生一样,你虽然掩藏的很好,但是你别忘了,雁过留声人过留影,疯先生的确是个不错的好人。”
张虚听了嗤笑一声没反驳,“你晓得我是什么人就好,你若相安无事的,我自然也会好好的帮你,你要是跟我玩花花肠子,怕是你都等不到三十岁,”她说完莫名的对梁言言龇牙笑。
梁言言僵住的身体发寒,她看看张虚又看看丁木匠,害怕的低下头在旁边老实的坐着不敢说话。
“你在她窗户上加固了什么?”
“加了两条横杆而已,”丁木匠一边回答问题一边钉窗户,十几分钟两扇窗户钉好,他跳下来洗手端饭出来吃。
晚饭结束天色也变的暗了下来,屋里梁言言安顿好两人再次出门来,这次他们直接去的丁五叔家。
丁三叔和丁五叔都住在离丁老太爷这边不远,出门穿过三条连廊便到了。
房子的格局和丁木匠现在住的房子一样,都是门道进去一个不大的院子,正上方是三间大屋子,院子两边是小房子加一间厨房。
“五叔在家吗?”丁木匠试探的喊了一声。
“屋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一道磁磁的声音偶尔响几下。”
张虚不动声色的拿出灯笼在手上握着,跟丁木匠对看了一眼抬脚走进去,因为天色还没完全黑,屋里的情况都还能看出来模样。
堂屋和另一间屋里空空的没什么,唯一有响声的屋里就剩门口的那一间房了。
丁木匠快步来到这间房推开门,墙角又是拴着一个半大的人,不应该说是人,因为他没有脸皮,红粉的脸上都是疙瘩,看着非常的丑陋恐怖。
双手双脚被铁链子拴的死死的,灰白的头跟枯草一样没有任何光泽,没有眼白的眼睛看着森冷异常,微微张开的嘴跟个鲶鱼嘴似的没有牙齿,蜷缩着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张虚他们。
丁木匠眼里闪过无数的惊异,这肯定不是丁少磊!这个又是谁?他转头看着屋外昏暗的天色,脸上除了麻木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
张虚抬手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打开了灯的开关,屋里猛然亮堂如白昼,墙角缩着的人哇哇呜咽起来,两手抱着头瑟瑟发抖不止,身上的铁链子挣扎的叮咚作响。
“他不会说话是个哑巴!”丁木匠静静的看着他的样子。
张虚看屋里除了这东西什么都没有,走到窗户跟前打算推开窗户,发现窗户是钉死的。
“你是谁?丁少磊呢?还有五叔去哪了?”
那人也不回答他,就是发抖的靠着墙使劲的往里面缩,他惊恐害怕的样子也不像作伪。
张虚走到他跟前蹲下,近距离忍着臭味打量他,伸手放在他挣扎的脑袋上,起身有些惊讶的看着丁木匠,“他是正常的普通人!”
丁木匠愕然的看着张虚,“这些年没听说丁家村谁家丢孩子呀?那他是谁?”
“看样子丁五叔走了,现在怎么办?”
丁木匠复杂的看着他半响,“带回我家去吧!以后让他跟着太祖住,”说着走上前查看铁链子,链子有小手指粗细了。
就见丁木匠从口袋里拿出一截小铁丝,掰弯扭半天对着铁孔***,左右摇晃了一下铁环啪一声松动了,他手腕几乎被铁环磨的见了骨头。
手上的铁环打开的很快,他脚上的费了大半个小时才打开。
“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的本事!以后不当木匠了,去给人开锁也能混口饭吃。”
丁木匠并没理张虚调侃他的话,只是看着铁链子发呆出神。
“别发呆了,解开了我们走吧!他这样只能去医院找你太祖了解情况了,不行报警也可以。”
丁木匠回过神伸手要扶这人起身走。
他只啊啊的叫唤挥手赶人不给靠近,完全站不起身蹲在地上。
“别硬扶了,他的腿站不直了,没看到小腿都变形了快和大腿长一起了吗?要不你背他走吧?他看着最多也就五六十斤的样子,你应该能背的动他。”
丁木匠怒目看着张虚,“你不能盼我点好?我能背动五六十斤?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好趁机拿我的东西收入囊……”
“嘘!”张虚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门口迅速关上了电灯。
丁木匠跟张虚三两步跑出去,躲在门后拐角处手里拿着东西警惕的看着外面。
“丁罔别躲了是我,”院子里响起丁明华疲惫的声音,他手里的手电还对着屋里照了照。
“二爷爷?”丁木匠从门后走出来,神色冷漠的看着丁明华,“太祖醒了吗?”
“醒了,你……在屋里看见了什么?”
“二爷爷认为我该看见什么?他是谁?为什么他会被拴在五叔的家里,要是二爷爷说不出所以然来,我想我可以找一个能说清的地方。”
丁明华目光一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是少磊。”
“谁?二爷爷怕是跟我开玩笑的吧?少磊大哥五六岁的时候,不就是淹死在了河边吗?这会你告诉我他是大哥,你说我能信?”
“他真的是少磊,五六岁淹死的那个不是少磊,是你五叔捡到的一个孩子,少磊出生的时候腿有问题根本走不了路。”
“那少磊大哥母亲发疯掉水淹死了也是假的?”
“她是被少磊吓疯的,”丁明华无奈的走进来打开灯。
“他五岁那年被人偷走过来一段时间,再被还回来的时候脸皮被剥了,我们都以为他被人偷去当猴耍了,谁知被扔家门就是一脸……他妈当场就吓疯了,那一阵刚好那个孩子还掉水里淹死了。”
“中午少磊爸没看住人,她去河边被水孩子拖下去淹死的!”丁明华眼底都是沉重和莫名的矛盾。
“那也不至于拿铁链子拴着他呀?”张虚看着丁明华问到。
“不拴不行呀!他不会走路可是他会爬,就跟水孩子一样在地上爬的人都撵不上,他喜欢爬去荒林子带字碑那里刨土。”
“那地方也邪行,只要是他刨过的,地里总能有一堆水孩子死里面,丁罔太祖知道了害怕引起村里恐慌,就吩咐我们买狗链子给他拴着不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