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沈静芝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可实际上,她内心的想法很凶残——
一报还一报,血债就要用血来偿还。
原主死了,就必须要有人给她偿命。
这个人,自然就是沈静柔这个主谋。
沈静芝暗下决心,要么让沈静柔直接去死,要么让沈静柔生不如死,总而言之,她绝不会让沈静柔好过的。
只不过,纵然沈静柔有千般不是,如今的她还是姓沈的,依旧是沈家的孙女。
作为祖母,杨佩琴会不会对她心生怜惜……
难说。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静芝对杨佩琴有所保留,只是告诉她,自己将会一报还一报,究竟是如何一报还一报,就没有坦然相告了。
杨佩琴没有察觉到沈静芝是在避重就轻,点了点头:“确实很有分寸。阿芝,你能这样打算,真的很好。”
沈静芝要报复戴家人,杨佩琴不反对,但她不希望沈静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为了报仇不择手段,采取过于极端的手段。
现如今,沈静芝表示自己懂得分寸,只是要“一报还一报”而已,杨佩琴深感欣慰。
然而,没过多久,杨佩琴就见识到了沈静芝那所谓的“分寸”,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欣慰的太早了些。
***
沈家所在的前进大队原名靠山村,顾名思义,乃是一个靠山的村落,而其靠的那座山名为凤凰山。
凤凰山绵延数千里,横贯南江省全境,乃是南江省境内最长的山脉。
如此长的山脉,自然远不止一个村落背靠着。
事实上,向阳大队和前进大队一样,也背靠着凤凰山。
但有所不同的是,向阳大队距离县城比较近,一出村子,就有一条县道通过,交通比较发达,而前进大队距离县城百里之遥,出了村子,只有一条不到两米宽的土路通过,交通甚是不便。
沈静芝雇来的那两辆骡车,在驶向前进大队的路上,原先可以并排行走,可走着走着,就只能一前一后的行走了。
到了前进大队的村口,两辆骡车索性停下了。
原来,前进大队里面的道路年久失修,处处都是大坑,本就很难行走,偏生近几日阴雨连绵,以至于道路泥泞不堪,坑坑洼洼,愈发难以行走。
现在,要是自行车、独轮车之类轻巧的车辆,倒还罢了,勉勉强强可以通过,可那两辆骡车重逾千斤,强行向前行驶的话,十有八九会陷入泥潭不能自拔,到那时,可就有大麻烦了。
杨佩琴和沈静芝商量过后,便请两位车夫帮忙,和她俩一起,将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堆放在了村口的空地上。
东西刚一卸完,杨佩琴便爽快的结算了车钱,客客气气的送走了两位车夫。
紧接着,她就转身回家,叫人过来搬东西。
至于沈静芝,她负责留在原地看东西。
村口的地势比较高,沈静芝站在这儿,可以瞭望整个前进大队。
前进大队依山傍水,依的山只有一座,就是凤凰山,傍的水却有两条——一条是从凤凰山上流下来的小溪,南北流向;一条是蜿蜒流淌的小河,东西流向。
那条小河其实是条界河,将这片土地分为两个村庄——河的北岸丘陵起伏,土地相对贫瘠,那儿是前进大队的所在;河的南岸地势平整,土地相对肥沃,那儿是跃进大队的所在。
小溪和小河的交汇处,建有一座石桥,就在村口不远处。
如今沈静芝人在村口,她的面前是前进大队,身后是跃进大队。
沈静芝看看穷得掉渣的前进大队,再一回头,看看颇为富裕的跃进大队,忍不住叹了口气。
同样都是东风公社下属的生产大队,就算跃进大队的地理环境要稍微好一些,前进大队也不能差人家这么多呀,这区别……也忒大了些吧。
听说前进大队的大队书记是自家叔公,有一说一,自家叔公这大队书记当的,貌似不咋地呀。
沈静芝正在暗暗吐槽,忽而,她隐约听到不远处传来些许动静。
循声一看,不远处是一片玉米地。
这个时候,玉米虽然还没有到收获的季节,却已经长得相当高了,目测高度超过两米,足以遮挡住人的视线。
是以,此时的玉米地里面正在发生着些什么,沈静芝根本看不见。
沈静芝好奇心起,有心要过去一探究竟,可转念一想,自己身边堆着这么多东西呢,其中不乏贵重物品,这个时候,自己擅离职守的话,好像有些不大妥当。
就在沈静芝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瞧瞧的时候,她听到小女孩凄厉的哭喊声。
沈静芝神色一变,当即毫不犹豫的冲向玉米地的深处。
沈静芝越是往里,她听到的动静就越是清晰:
“他爹是个疯子,他就是小疯子,爷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个小疯子,不在家里老老实实的窝着,居然跑出来现世,这不是讨打么?”
“以后不许你出来!你要是敢出来,咱们看到一次,就打你一次!”
“打死他,打死他!”
“……”
这些谩骂声中,还夹杂着小女孩凄厉的哀求声:“我哥是好人,不是小疯子!你们不要打他,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他了!”
听到这儿,沈静芝来到了玉米地的尽头,几步之外就是一个东倒西歪的破院子。
透过那破院子的篱笆,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形——
只见狭小的院落里,乌压压的围着一群人,人群中央,几个十来岁的男孩正将一个同龄男孩按在地上打。
那几个男孩年纪不大,下手却够狠,拳拳到肉,砰砰有声,沉闷的声响听起来就让人觉得疼。
出人意料的是,挨打的男孩相当硬气,别说开口求饶了,连呼痛都没有,始终一声不吭。
在离他们几个几步之遥的地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泪流满面,正不住的哭喊着。
那小女孩年纪虽小,却很有勇气,小小的她一心想要扑上前去,阻止那几个男孩的暴行,奈何她受制于人——她的羊角辫正被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拽在手里——这会儿她根本就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