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了!
经此一事,沈静芝终于意识到,她之前的销售方式不够正确——之前在儿科病房的时候,一心想赚钱的她只要求客人付多少多少钱,至于票证,她提都没提,这无疑是在犯傻。
吃一堑,长一智。沈静芝决定,下回卖东西的时候,不能光要向钱看,还要客人给票证。
至于说要什么票证,粮票、油票、肉票、糖票、布票以及工业票……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沈静芝一边走,一边规划着自己的事业之路,赚钱大计。
忽而,沈静芝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肉香,循着香味一看,就看到了右手边的国营饭店。
沈静芝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表,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一个上午就过去了,如今已经十一点,又到饭点了呢。
沈兰川一看沈静芝这表情,就头疼心疼,忙不迭的提醒道:“阿芝姐,从昨天到现在,咱已经下了三回馆子了,可不能再下馆子了!”
“瞧把你紧张的!说到底,你不就是心疼钱,怕花钱么?放心,姐今天赚到钱了,”说到这儿,沈静芝压低声音,“而且是大钱!”
闻言,沈兰川一激动,声音高了八度:“大钱……”
说到一半,沈兰川意识到不对劲,立即捂住嘴,贼忒嬉嬉的左顾右盼一番,眼见路人各走各的,没人盯着他们姐弟看,这才轻声问道:“真的么?阿芝姐,你真赚到大钱了?啥时候,在哪儿,我怎么不知道?”
沈静柔蛊惑道:“很好奇,想知道?走,咱们进去,找个偏僻的角落,边吃边聊。”
沈兰川确实很好奇,也很想知道,可是……他更心疼钱。
眼见沈兰川杵在原地不动弹,沈静柔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咱们不在国营饭店里自行解决午饭,就只能去四叔家吃了。这年头,事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去别人家吃饭,原本就很不招人待见,更何况,四婶那人……呵呵,你觉得她会真心款待咱们么?相信我,以她的为人,她或许不会明着数落,但暗着损人,这是免不了的。就为省下几个钱,就上赶着去四叔家吃排头,何必呢!听我的,咱们吃完午饭再过去!”
尽管沈兰川很心疼钱,但他更头疼两面三刀的四婶,一想到掐着饭点去四叔家,九成九会被四婶阴阳怪气地的说一通,他心里就犯怵。
沈静芝一直觑着沈兰川的脸色,觑到此刻,她直到沈兰川内心松动了,当即拉着沈兰川往右手边的国营饭店跑。
沈兰川没有挣扎,乖乖进去了。
自觉赚到大钱的沈静芝倒是想大吃一顿,吃个满嘴流油,过过嘴瘾,怎奈她手里就剩下两张三两的粮票,买不了大鱼大肉,只能点两碗面,两盘炒素菜了事。
国营饭店的一角,沈静芝一边吃着,一边满嘴跑火车,哄骗沈兰川说,自己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本医学宝典,上面记载着系统而又专业的医理药方,其中不乏专治疑难杂症的偏方秘方。
方才,沈静芝跑去儿科病房,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兜售治疗各种儿科疾病的偏方秘方。
听听,沈编剧又编故事了呢!
好端端的,沈静芝为何又说谎骗人了呢?
难不成,她这个谎话精一谎就难受,非要说几个谎话才舒心?
当然不是。
一个谎话需要用一百个谎话去圆——这道理,沈静芝不是不懂。
如果可以,沈静芝也不想劳心费力的说谎骗人,奈何情况不允许啊,现实逼得她不得不说谎。
要知道,如今的老沈家危在旦夕,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
沈静芝独辟蹊径的跑去儿科病房兜售野兔等,可不是为了自己的腰包,而是为了助老沈家脱困。
这样一来,沈静芝赚到的钱就不能藏着掖着,必须要拿到明面上来。
可问题是,这些钱的来源该如何解释呢?
实话实说,兜售空间出品的野兔等赚回来的?当然不行!
实话说不出口,那就只能编造一套说辞了。
沈静芝想来想去,想出了“兜售药方”这一说辞。
毕竟,“兜售药方”一事虽然是假的,但她手里确确实实拥有数之不尽的偏方药方,不怕别人追根究底。
听完这套说辞,沈兰川懂了:“哦,我说你怎么忽然跑去儿科了呢?原来是跑去那儿卖药方啊!”
说着,沈兰川心里又涌上些许困惑:“既然你得到的那本医学宝典里,记载着的医理药方很全面,那你为什么不去别的科室,偏偏就选中儿科了呢?”
“因为家长的钱最好骗……啊呸,是最好赚。那个,父母的对子女的爱不计成本,哪怕条件艰苦,他们也舍得在子女身上花钱。因此,所有科室之中,就属儿科的潜在消费者最多,那儿的潜在消费者——也就是家长,最有可能掏钱买药方。”
尽管说走嘴的沈静芝迅速改口,还给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沈兰川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神色变幻几次,过了半晌,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道:“阿芝姐,你实话告诉我,你卖的那些药方……是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沈静芝佯作发怒,瞪圆了眼睛,“开玩笑,姐像是那种搞虚假宣传、卖假货劣货的无良商人么?”
说实话……还蛮像的。
因为通过这两天的短暂相处,沈兰川已经发现了,自家堂姐时不时就满嘴跑火车,有时候,她说的话,十句里面有八句是假的,让人不得不对她说话的可信度提出质疑。
沈兰川满心疑虑,表面上却一副深信不疑的表情:“嗯嗯,阿芝姐人美心善,卖出的自然是一等一的好药方,才不会滥竽充数,拿假药方糊弄别人呢!”
顿了顿,沈兰川补充道:“那个,阿芝姐啊,儿科的钱已经骗……啊不,赚到了,那你下回就不要去儿科了,换个地方继续……呃,做买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