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沈静芝心中一动,轻咳一声:“刚刚你有说过,今天上午,你小姑跟你妈打起来了,而且打得很凶,你爸劝都劝不住。究竟是什么原因,姑嫂俩要大打出手呢?难不成……就因为那个推荐名额?”
陆正飞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小姑跟我妈打起来,和那个推荐名额没关系,而是因为……”
停顿片刻,陆正飞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算了,咱俩都这么熟了,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就跟你实话实说吧。”
话说,前些日子,陆正飞他妈何慧芳去县城买东西,偶遇小姑子陆雁红。
当时,陆雁红以“为亲侄女好”为幌子,列举种种好处,百般劝说何慧芳,要她答应送陆湘湘去翟家,给翟家大儿子当保姆。
陆雁红画的大饼太诱人,何慧芳心动不已,差点就上钩了,万幸她意外得知了真相——
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翟家已经陆陆续续换了三四个保姆。
另外几个保姆下场如何,暂时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中一个保姆,不久之前,吊死在了翟家大门口。
由此可见,翟家压根就不是什么好去处,去那儿当保姆,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何慧芳又惊又怕,立刻熄了心思,与此同时,她恨上了差点害死女儿的陆雁红,恨不得立刻就杀去县城,找陆雁红算账。
奈何翟家势大,在整个桃源地区,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陆雁红突然给翟家介绍保姆,到底是图钱,还是图别的什么——关于这些,何慧芳一无所知。
何慧芳担心陆雁红已经勾搭上翟家,自己贸然杀上门去,惹急了陆雁红,她狗急跳墙、六亲不认,不惜借助翟家的势力对付娘家人,给陆家招来灭顶之灾。
为了全家人的安危着想,何慧芳不得不忍着。
一直忍到了今天早上,她从别人口中听说了翟家倒台的消息。
很好,翟家倒台了,这就意味着陆雁红没了靠山。
何慧芳再也没有顾忌,正摩拳擦掌,要去县城找陆雁红算账呢。
这个时候,陆雁红不请自来,还恬不知耻的提出了过分的要求,何慧芳能饶过她?
当然不能!
何慧芳扑上去就打,现场手撕小姑子。
陆雁红可不是什么挨打不还手的主儿,立刻就还手,哪怕她确实理亏。
就这样,姑嫂二人打成一团,一时间,分都分不开。
何慧芳,威武!
陆雁红,活该!
沈静芝暗暗叫好,随即就问陆正飞:“你妈和你小姑打架,你就两只手往口袋里一插,站在一旁看热闹?”
“这怎么可能?”陆正飞大声反驳道,“我是那种别人打架,我袖手旁观看热闹的人么?况且,打架的不是别人,都是我的长辈,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我跟你说,发现我妈和我小姑在打架,我第一时间就冲上去劝架了。”
“啊,劝架?那还不如袖手旁观呢!”沈静芝看着陆正飞,撇了撇嘴,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你亲妹妹差点被陆雁红那个女人害死,你妈找陆雁红算账,这个时候,你就应该帮着你妈,出手痛揍陆雁红才是。可你倒好,居然跑去劝架,拦着你妈,不让她收拾陆雁红。呵,你这做派,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嘛。没想到啊没想到,陆二哥你长着一张聪明脸,却是个拎不清、是非不分的憨憨!”
听了这话,陆正飞不禁一怔,随即辩解道:“不、不是,我劝架的时候,还不晓得我小姑差点坑了我妹妹。我是到了后来,才从我爸嘴里听说了我小姑干的‘好事’。”
顿了顿,陆正飞补充道:“再说,我小姑居然介绍我妹妹去翟家那个火坑当保姆,这事儿她做的确实不地道。别说我妈生气了,我这个当哥哥的,听说了之后,也挺生气的。但是,这事儿不是没成么?我妹妹不是好端端的么?既然我妹妹啥事儿没有,那就没必要为了这事儿,跟我小姑彻底撕破脸皮吧?毕竟,亲戚一场,闹得太难看的话,以后就不好相见了。”
不难看出,陆正飞至今都没有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亲戚一场?”沈静芝冷冷的嗤笑一声,“你拿人家当亲戚,人家却没有拿你当亲戚呐!你想啊,你小姑要是真拿你们一家子当亲戚,她能够那么坑你妹妹?再者,你妹妹逃过一劫,没有被坑到,是因为你小姑天良发现,及时收手,放过你妹妹么?不是的,是因为你妈意外得知了真相,你小姑才没能得逞。因此,你小姑自始至终就是个丧尽天良的玩意儿!刚刚你也说了,‘有些亲戚,有还不如没有呢’。既然如此,那你小姑,这所谓的亲戚,索性就不要了吧!还有,那些所谓的亲戚情分,索性就不要顾念了吧!”
略微停顿一下,沈静芝怂恿道:“听我一句劝,打上门去吧,千万不要饶了陆雁红,务必好好教训教训她。唯有这样,陆雁红才能够长记性,往后不敢肆无忌惮的算计你们一家子。”
对于沈静芝的这番话,说实在的,陆正飞并不是很认同,他迟疑着开口:“打上门去……这、这会不会太夸张啊?”
没错,就在刚刚,陆正飞确实说过“有些亲戚,有还不如没有呢”这种话。
但,他只是说说而已,并不是真的要跟陆雁红从此断绝关系,甚至反目成仇。
要知道,尽管陆正飞对陆雁红颇有不满,但那些不满还在他的容忍范围之内。
毕竟,陆雁红并没有对陆湘湘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因而,陆正飞并不是很想采取“打上门去”这种比较极端的做法。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就应该这样!”沈静芝继续给陆正飞做思想工作,“为了谋取利益,不惜算计别人——这种事情,有了第一回,就可能有第二回。要是这一回,你们一家子不打上门去,给陆雁红一个深刻的教训,让她长长记性,她就会以为你们一家子好欺负,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又算计你们一家子,到那时,你们一家子可就未必有这一回这么幸运了,保不齐就被她给祸害了。”
话音刚落,迎面又驶来了车辆——这回不是拖拉机了,而是一辆破破烂烂的骡车。
陆正飞一边打方向盘,靠边缓行,一边沉吟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可是……”
“咦?”沈静芝打断陆正飞,看着擦肩而过的骡车,“陆二哥,你觉不觉得那辆骡车有些不对劲?”
陆正飞一愣,随即下意识的看向后视镜。
后视镜里,那辆骡车上面堆满了稻草,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