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冯家二老,江婉蓉脸色微变,吞吞吐吐:“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迟疑半晌,江婉蓉话锋一转:“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少管!”
很显然,有关冯家二老的话题,江婉蓉有些抵触,不想多聊,她说这话,是想要终结这个话题。
但这一回,沈昱熙偏不如她的愿,继续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原因。这些年来,你之所以刻意疏远外公外婆,是因为你偏听偏信,听信江姝蔓那帮龌龊小人的谗言……”
“住口!”江婉蓉罕见的大怒,疾言厉色道,“不许诋毁你江家人!”
面对暴怒的江婉蓉,沈昱熙丝毫不惧,咬牙切齿道:“你要我住口,我偏不住口!实话告诉你,我忍江家那帮搅屎棍、事儿逼,忍了很多年了。今儿个我就要去冯家,揭穿江姝蔓的真面目,请外公外婆做主,弄死江姝蔓那个贱人,把江家其他人打回原形,赶回老家!”
这话说的,也忒狠了。
听了这话,江婉蓉身子一晃,气急攻心。
盛怒之下,她扬起右手,就要给口不择言的儿子一巴掌。
对此,沈昱熙早有预料,他身子向旁边一斜,险险的避开那一巴掌。
紧接着,他就将紧紧揣在怀里的信取了出来,一把甩进了江婉蓉的怀里,冷笑道:“你要打我,不是不行。但在打我之前,麻烦你好好看看这封信。要是看完这封信,你还向着江家人,还要为了江家人打我,行,到时候,我任你打,绝不闪躲。”
说罢,沈昱熙定定的看着江婉蓉,眼神里既有愤怒,又有怨恨,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江婉蓉见状,眉心狠狠一跳,心里难以遏制的涌起不祥的预感。
迟疑片刻,她拿起散落在她怀里的那几张信纸,没敢立刻翻看,小心翼翼的问道:“这里面……写着什么?”
“写着什么?”沈昱熙惨笑一声,语气带着愤怒,“写着你识人不明,引狼入室,害得我的亲姐姐流落在外,受尽折磨,前些日子,更是险些被人残忍杀害!”
“什么?!”江婉蓉感觉脑海“轰”的一震,惊呼出声,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与此同时,素来从容镇定的沈修仁也脸色剧变,紧急靠边停车,随即一把夺过江婉蓉手里的信纸,逐行逐字的看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江婉蓉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修仁,这里面写着什么?”江婉蓉明知故问,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小心翼翼的试探,“该不会、该不会……”
沈修仁脸色阴沉似水,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你自己看!”
说罢,素来好脾气的沈修仁就将那封信用力甩向江婉蓉。
江婉蓉慌忙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江婉蓉毕业于高等学府,受过高等教育,不可能连封信都看不懂。
可是,这封信上面的字,分开来她都认识的,但组合在一起要表达的意思,她好像看来看去都看不懂——薄薄的三张信纸,她足足看了十分钟,依旧是满脸茫然。
原因很简单,这封信里面的内容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自己的妹妹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
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的妹妹出于某种原因,做出了这种事情,那她针对的对象也绝不可能是自己!
因为自己和她关系极佳,姐妹情深,她有什么理由要如此坑害自己,如此坑害自己的女儿?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对于江婉蓉来说,这封信里面的内容太过荒诞离奇、匪夷所思,无异于天方夜谭。
看到江婉蓉的这一反应,沈修仁和沈昱熙就知道,她还没有认清现实,依旧对江姝蔓抱有幻想。
沈昱熙索性不再理会江婉蓉,看向沈修仁,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爸,我觉得这封信里面写的全都是真的,你呢,你怎么看?”
沈昱熙之所以不喜欢江姝蔓,是因为他发现江姝蔓有两副面孔——
江姝蔓并非纯良之人,但一直以来,她都装出一副温婉无害的模样。
然而,人可能装一时,却不可能装一世。
某一回,江姝蔓当着别人的面,笑意盈盈,可背着别人的时候,却露出了狰狞可怖的面目,而这一幕,恰好被沈昱熙无意间看到了。
自那以后,沈昱熙就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小姨,表里不一,面善心恶。
也正是基于这个认知,沈昱熙一下子就对这封信里面的内容深信不疑。
沈修仁没说话,但他的看法与沈昱熙基本一致——这封信的内容可信度极高,大概率是真的。
要知道,这封信里面不仅将十四年前江姝蔓暗中买通护士叶小凡一事,详尽的描述了一遍,还给出了佐证——江姝蔓为了斩草除根,前些日子,伙同她的姘头郑应农,买凶杀人。
作为郑应农的上级,沈修仁自然知道前些天郑应农牵扯到一起买凶杀人案件。
当时,沈修仁以为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郑应农有什么理由要谋害一个千里之外的农村姑娘。
可是现在,沈修仁信了。
原因很简单,动机有了,而且很充分,不是么?
再联想到昨天下午,江姝蔓听到隔壁保姆捎来的口信——什么十四年前她在县医院欠下了一笔债——她那副惊慌失措、做贼心虚的模样。
沈修仁有理由相信,江姝蔓确实在十四年前,偷换了自己的孩子。
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极有可能遭受到了许许多多无法承受的磨难,沈修仁便心口剧痛。
沈修仁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眼里一片清明,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只见沈修仁面无表情,重新发动车子,继续向前行驶。
值得一提的是,一家三口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总后大院的大门并不是很远。
不远处,乔装打扮过的沈静芝看到一个孩子抱着皮球,从总后大院的大门走出来,便尾随了一小段路。
到了无人的僻静处,沈静芝叫住那孩子。
一番友好交谈后,那孩子拿着沈静芝给的一封信,以及一大把大白兔奶糖,蹦蹦跳跳的回了总后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