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赵丽君犀利的指出,“今天咱们家做出让步,同意再宽限几天,让司家人尝到了甜头,几天过后,司家人必定会故技重施,再次逼迫咱们家做出让步,同意再宽限几天。几天又几天,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保不齐司家人会一直赖在这儿不走的。”
沈静芝附和着点头:“我与四婶的看法一致。”
闻言,沈广金和沈春英急了,父女俩异口同声的问道:“啊,那可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沈静芝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要往外走。
很显然,沈静芝这是要去会一会司家人。
“等等!”沈广燚叫住沈静芝,“阿芝,你不要冲动,这事儿得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沈静芝皱了皱眉,表示不解。
沈广燚没做耽搁,当即给出了解释——
今天中午,沈广燚向司机班的老师傅请教了几个问题,耽误了点时间。
等到他陪着老师傅来到员工食堂的时候,司家人已经达到目的,全部撤离了现场,唯有沈广金,或许是被刀傻了,还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被人家指指点点。
沈广燚见状,忙把沈广金拉到角落里,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然后就向他询问究竟。
沈广金就实话实说了。
那位名叫孟德元的老师傅就坐在旁边,听了沈广金的话之后,当时他没有多说什么。
后来孟德元悄悄把沈广燚叫到一处僻静的所在,向他打听起了沈家与司家的纠葛。
反复斟酌后,孟德元给了沈广燚一个忠告:赶紧想办法与司家人达成和解,千万要阻止司家人再来闹事。
原因无他,燕北电厂很注重声誉,容不得人品低劣、道德败坏的职工——至少在明面上是这样的。
要是任由司家人继续闹事,再闹几次,沈广金以及沈广燚势必名声扫地。
到时候,他们兄弟就算不被开除,也会被丢到犄角旮旯——丢到哪儿不好说,反正运输科司机班这种好地方是别想待了。
听到这里,全程旁听的沈兰川忍不住开了口:“‘与司家人达成和解’,这话的意思是,咱们得要做出妥协和让步,对吗?不是,凭什么啊?明明做错事的是司家人,为什么要咱们做出妥协和让步?这不公道!”
沈静芝缓缓点头:“这确实不公道,所以我得去找司家人,跟他们好好讲讲道理。”
沈静芝嘴上说要和司家人“讲道理”,可她的表情却不是那么回事——她那表情仿佛在说:老娘要打人。
其实,这一回沈静芝并没有心口不一,她确实是打算和司家人“讲道理”,只不过,她不光要用嘴巴讲,更要用拳头讲,言传身教,以理(物理)服人。
沈广燚隐约能猜到沈静芝的心思,再次劝说道:“阿芝,我知道,以你的本事,很快就能‘说服’司家人搬家。可问题是,司家人难缠的很——你今服’他们搬家,他们明天就能跑去燕北电厂哭诉,明里暗里指摘咱们家。”
听到这里,沈广金心有余悸的插了一嘴:“司家人哭诉的本事,实在太厉害了!扛不住,完全扛不住!”
“扛不住就硬扛!”沈静芝板着脸,语气带着肃杀之气,“司家那帮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这一回,他们提出过分的要求,我们和他们妥协,他们不会见好就收,只会得寸进尺,下一回,必定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所以,对付他们这种人,绝对不能妥协——扛得住,要扛;扛不住,硬扛!”
其实,这些道理,沈广金不是不懂,可问题是……他做不到哇!
沈广金面露难色,硬着头皮说道:“我、我尽量扛吧……”
“不是尽量,是一定!”沈静芝措辞片刻,语重心长的说道,“大伯,首先,你得明白,你是沈家长子,是沈家的顶梁柱,身上担负着顶门立户的责任。遇到难事,你这个顶梁柱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只想着做出妥协和让步,别人看了会怎么想?毫无疑问,别人会觉得咱们好欺负。今天有司家人欺上门来,明天就可能有李家人、王家人跑过来踩咱们两脚。所以,你一定要扛住了!”
听了这番话,沈广金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只见他握紧拳头,时而沉思,时而皱眉,过了良久,他脸色严肃,斩钉截铁:“下一回司家人再跑来找我,向我提要求,不管他们怎么哭,怎么闹,我都不会答应的。”
顿了顿,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死都不会答应。”
不错,有点长进啊!
沈静芝颇感欣慰,点了点头:“大伯,你终于懂得拒绝别人,这很好。”
说着,沈静芝话锋一转:“不过,拒绝也分好多种的。很多时候,直截了当的说‘不’,并非上策。”
听到这里,一旁的沈兰川就很好奇的问道:“那么,什么才是上策呢?”
“主动出击,化被动为主动。”沈静芝耐心解释道,“打比方说,司家人发现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跑到燕北电厂卖惨叫屈。这个时候,咱们一定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而要变被动应付为主动出击——不就是卖惨叫屈么?司家人能这么做,咱们也能这么做,而且完全可以做得更逼真。
“喏,咱们可以亮出祖上八辈贫农的成分,说出为支援建设而背井离乡的付出,道出两个工人得要供养全家的窘境……桩桩件件,都有艰难之处,虽说谈不上人间惨事,但足以用来博取同情。再者,司家人说好会搬走,却至今没搬走,明显要赖在这儿不走。赖着不走就已经很过分了,更过分的是,赖在别人家里,也不跟别人家知会一声,就这么心安理得的继续住着了。很显然,别说房租了,就连水电费,司家人都不打算支付给作为房主的咱们家,这是打定主意要白住白用呢。咱们家目前就只有两个人有工作,两个人养活全家就已经很困难了,现在还要替姓司的一大家子承担水电费,这就更加困难了。毫不夸张的说,因为司家人,咱们家都快陷入绝境了。不妨让大伙儿评评理,相比起司家人,咱们家是不是更惨,是不是更委屈。
“不出意外的话,咱们这么一通卖惨叫屈过后,大多数人都会站在咱们一方,司家人企图利用群众,对咱们发起舆论攻势,进而逼迫咱们答应无理要求的算计,就会尽数落空了。这就相当于咱们变相的拒绝了司家人的无理要求。你们说说看,这种拒绝方式,相比起直截了当的说‘不’,是不是要好很多?”
沈兰川闻言,用力点头,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