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叔父之后,舅父也来信劝说他们一家离开横林沟,去外地开始新的生活?
哦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舅父的信先来的。
甭管谁的信先来的,都说明如今外面的日子比这里的要好过的多,搬家就对了。
那么问题来了,是搬去舅父那里,还是搬去叔父那里呢?
鹿世平心里快速分析、权衡,片刻之后,他做出了决断:“娘,我和你们一起去找舅舅!”
鹿世安脑子转的没他哥那么快,一时间还没想好,下意识的附和着说:“娘,我也和你们一起去找舅舅!”
眼见儿子一个两个都“叛变”了,鹿广忠差点一口积年老血喷出三尺。
鹿广忠发出灵魂拷问:“喂喂喂,举家迁徙这么大的事,你们有没有问过我这个一家之主的意见?!”
鹿世安心思单纯,有话直说:“有问过呀。只不过,你没答应。”
鹿广忠磨了磨牙,没好气的说:“对啊,我没答应……”
白五娘打断他,淡淡的说:“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不想搬,那我们也不好强求。这样吧,我们娘儿几个去就行了,你就别去了,继续留在这里吧。”
这话说的,简直让鹿广忠又惊又怒又怕,他大声反驳:“什么,你们打算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这怎么行?!”
“这怎么就不行了?”白五娘凝视着鹿广忠,“实话告诉你,这破地方,我算是待够了,一天都不想多待了,赶明儿我就带着孩子们回娘家。你不是总说什么‘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嘛,从今往后,你就一个人留在自家的狗窝吧。”
鹿广忠噎的说不出话来,两眼发直,怔怔的看着白五娘,心说这婆娘今儿个是怎么了,我那么温柔似水的媳妇,今儿个说话这么呛人,就跟吃了火药似的。
眼见亲爹脸色很是不好看,鹿世平略微思量了一下,温言劝道:“这里虽然是咱们的老家,但真不是什么宜居之地。爹,你就别固执己见了,还是和我们娘儿几个一起离开这里吧。”
鹿世安闻言,随即附和说:“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的,哪能分开呢?爹,你就跟咱们一起去投靠舅舅吧!”
眼见娘亲和两个兄长都表态了,鹿如喜和鹿如乐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鹿广忠环顾身边的妻儿,仔细打量了一番,心里叹息一声:现在看来,这家是不搬都不行了啊!
不过,如果一定要搬家,鹿广忠宁愿搬去弟弟那里,也不愿搬去大舅子那里,哪怕大舅子那里的条件更优厚。
原因很简单,投靠大舅子,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哪。
鹿广忠目光微闪,强作镇定的说:“你们的舅舅在信里说什么‘男女平等’,这话一听就不靠谱。由此可知,你们的舅舅那里多半也不靠谱。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去你们的叔叔那里吧。”
这话白五娘可不爱听,她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这时心直口快的鹿世安抢先开口:“男女平等,这话怎么不靠谱了?爹,你天天窝在家里,你是不知道啊,现如今外面还真就在提倡男女平等。别的不说,就说临水镇,我听逢春说,那里的天猫商城雇佣了很多女人,而且规定,男女干同样的活计,就拿同样的工钱,确实做到了男女平等。”
鹿广忠听的一愣,满脸错愕的看向鹿世安:“这,这怎么可能?”
见他一脸质疑和茫然,一旁的鹿世平叹了口气:“父亲大人,时代变了。”
***
数日后,鹿家人推着平板车,背着大包小包,启程前往嘉善村。
鹿家家境不好,别说马了,连头驴都没有,所以鹿家人打算步行前往嘉善村。
这里距离嘉善村很远很远,步行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
漫漫长路,鹿家人走着走着,突然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商队。
那商队的头领与白五娘擦肩而过时,心中突然涌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下意识的驻足回首,仔细端详了一下白五娘。
白五娘也有类似的感觉,停下脚步,原地驻足,看向对方。
确认过眼神,应该是认识的人。
一番交谈过后,白五娘和那头领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他(她)啊!
原来,那头领名叫白东升,他和白五娘不仅是同乡,都出身嘉善村,而且多少还有点亲戚关系——他算是白五娘的远房堂哥。
不过,血缘虽远,关系却很近。
当年白东升家与白五娘家紧邻,两家人来往密切,亲如一家。
这种情况下,白东升和白五娘自幼一起长大,亲如兄妹。
也正因如此,时隔多年,他们俩在路边偶遇后,还感觉对方容貌上有些似曾相识。
白东升见白五娘拖家带口的,还带着一车的东西以及大包小包,就问她这是要去哪里。
得知她此行的目的地不是别处,正是嘉善村,白东升大喜过望。
白东升有心想护送白五娘回嘉善村,奈何他这会儿有要事处理,分身乏术。
略作思考后,白东升给白五娘指了一条明路——坐火车去嘉善村。
早在好几年前,镇魔宫就开始在镇魔岛上搞铁路建设。
尽管进程很缓慢,至今为止,整个镇魔岛上就只有两条铁路,远远达不到覆盖全岛的程度,很多地方都还没有通火车。
比如横林沟一带,铁轨至今还没铺到那里,那里的百姓至今还不知道火车长什么样。
但镇魔宫及其周边地区,基本上都是通了火车的。
这其中,就包括了嘉善村。
碰巧的是,现在白五娘所在的位置,方圆三十里之内,就有一个刚刚建成通车的新火车站。
这种情况下,白五娘和她的家人只要再步行不到三十里,就可以坐上火车,直接奔向嘉善村。
听说坐上火车后,自己就可以在两天之后,抵达阔别已久的家乡,见到好久不见的大哥,白五娘怦然心动。
岂止是白五娘,她的儿女也很心动。
性子跳脱的鹿世安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激动狂喜,嘴里兴奋的嚷嚷:“坐火车,坐火车,咱们这就坐火车去!”
白五娘没有立刻给出回应,她抿了抿嘴,眉宇间难掩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