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文德推掉鲁大夫“留宿病坊”的建议,走向城门口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天黑,路上的行人也开始逐渐的减少了。
说实话,在这个年代走夜路是非常危险的,尤其是像裴文德这种孤身一人走夜路的情况。
不说这一路上可能遇上的山野猛兽,单单那些心怀不轨、无法入城的犯罪分子,就很喜欢趁着夜色劫掠外出的行人。
好在裴文德近一个月在宁乡养伤,早就有了一个固定的居所。
“如果速度够快的话,我应该还能吃顿夜宵。”
和裴文德相处久了,小青自然知道“夜宵”指的是什么,只得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刚刚才从鲁大夫那里拿到两百文钱,裴文德肯定会找个地方好好吃一顿的。
在这个寻常人家只吃两顿、最多三顿的时代,一天必须吃三餐,偶尔还会晚上起来加餐的裴文德简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异类。
“快要到了。”
并没有注意到小青的鄙夷,裴文德望了一眼逐渐下山的太阳,很快就感到了西城的城门口。
“咦?这还没到关城门的时候吧?”
然而这个时候,裴文德却注意到了这里的异常。
明明是傍晚时分,理论上城门口的人也应该比较少,而且也应该是进来的比出去的多。
可这里却恰恰相反,一大堆没来得及出城的商人、旅人一起聚集在城门口,吵吵嚷嚷的模样显然是在困在了城里出不去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看着那些陆陆续续从城外进来,却同样一脸困惑的居民,裴文德内心忽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该不会又出什么事情了吧?
裴文德自认为自己这段时间已经很老实了,为了养伤连同庆寺都没回去过,就是不想在伤势痊愈之前再惹上什么大麻烦。
可是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裴文德感觉自己悠闲养伤的日子可能一去不复返了。
毕竟裴文德对自己的直觉还是很有信心的,那种超凡的感知与其说是直觉,倒不如说是这片地区龙脉对某种即将到来的危机的预警。
“到底发生了什么?”
抱着内心的疑惑,裴文德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城门的布告栏前。
然后裴文德的目之所及之处,首先看到的就是围堵在那里的民众,以及布告栏上那张明晃晃的新告示。
而一个衙役模样的小吏则站在告示栏的最里侧,正在向四周的围观群众宣读着告示上的内容。
由于隔得老远,裴文德并没能成功挤进人群,因此也看不到告示的原版内容。
不过凭借着自身超强的听力,裴文德还是从小吏的宣读和四周人群的议论声中,拼凑起了一个大概的来龙去脉。
反正那张告示上的内容大意就是说,城外发现了什么猛兽的迹象,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暂时不宜出城。
到了明天白天的时候,衙役们会组织相关的猎杀小队,专门去城外猎杀那头野兽,请大家稍安勿躁之类的。
不过,以上都只是小吏嘴里的官方说法。
根据周遭人群的议论来看,事情好像并没有官府说的那么简单。
城外确实发现不明生物留下的痕迹,但有人说那可并不是什么大型的野兽,而是更加恐怖的妖邪,并且极有可能早就混入了城内。
甚至衙门官府的的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提前关闭城门,为的就是不让那只妖物趁机跑出去。
除此之外,还有些什么杀人强盗正在城外劫掠之类的谣言。
虽然不多,却也正在人群中慢慢流传开来。
“野兽?妖邪?杀人强盗?”
裴文德不清楚这些说法到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人在故意散布谣言。
仅从他能观察到的情况来看,大多数围观似乎只是把这些说法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并没有谁把它们放在心中。
事实上,除了那些着急出城的商队和旅人之外,堵在城门口的群众更多只是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情围在这里。
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这些普通百姓并不关心,只要情况没有危及到自己,他们就不会杞人忧天的进行过多的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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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过后,西城门附近的街坊之中。
“大娘,我回来了!”
废了好大的功夫才重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裴文德径直走向了旁边街坊的某间小屋,并且轻轻的叩响了大门。
“文德,是文德回来了啊?”
并没有让裴文德等多久,一位满脸沧桑的老妇人轻轻打开了大门,然后一脸埋怨和关切的开口说道。
“你又上山采药去了?不是说你伤还没好吗?这段时间要安安心心的休养才对!”
“还有只是采个药而已,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到处跑了?”
“都说了你不要多管闲事了,他们就是看你心善,才把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交给你来做,你得学会拒绝才行!”
一连几个问题说的裴文德哑口无言,只能老老实实的举双手投降。
“大娘,我的伤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而且我今天白天一直待在鲁神医那里,没有到处乱跑。”
当初在被小青连夜带下山后,是这位一直早起摆摊的老妇人发现了重伤未愈的裴文德,并且把他带回自己家中照顾。
多亏了老妇人这段时间的悉心照料,裴文德才能这么快的好起来。
因此对于老妇人的恩情,裴文德一直铭记在心,每次上山采药获得的银钱也大部分都给了老妇人。
至于老妇人说的裴文德“多管闲事”,在他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都管闲事。
生活在小地方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帮助一下邻里之间。
反倒是一直教导裴文德要“收敛”的老妇人,多多少少与四周的邻里有些格格不入。
当然了,这可能也和她上半辈子的经历有关。
毕竟在丈夫早逝、儿子夭折的情况下,孤身一人的老妇人愿意收留身份不明的裴文德,本身就是一种“冒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老妇人似乎把裴文德当成了自己那个早夭的儿子的替身了。
“大娘,这是我上山采药卖的钱,您先收着。”
思及至此,裴文德为了防止老妇人继续唠叨下去,连忙把自己身上的两百文铜钱交给了对方。
“你……”
见此情形,老妇人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
“文德,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你也得给自己攒点钱娶媳妇呀!”
就算与裴文德相处这么长时间了,老妇人还是有点不习惯裴文德这种一文钱都留不下的“豪侠”作风。
但她更清楚的是,如果自己不拿这钱的话,这两百文的钱肯定坚持不到第二天。
不是被裴文德晚上拿出去吃“宵夜”吃掉了,就是被他散给了街坊邻里,一文钱都别想留到明天。
对此,裴文德不否认自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让老妇人接受自己的“馈赠”。
但另一方面,也的的确确是裴文德对铜钱的认可度远没有古人高。
毕竟不管怎么样,裴文德都是一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无论是见识还是享乐都远非这个时代的土著可以比拟的。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他什么花样没见过?什么没玩过?
在这个时代,除了吃喝之外,裴文德完全想不到还有是值得自己花钱的地方。
反正衣食住行各方面,除了吃这方面稍微可以讲究一点之外,其它方面裴文德根本不抱任何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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