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舵。
满堂寂静。
金时醒惊恐地捂住眼睛,“南无阿弥陀佛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谁来救救那个傻子啊……”
阎千岁狞笑着,一步一步朝萧廷琛走去。
他拔出长矛,浑身浴血的少年缓慢滑落在地。
“小子,这就是你的本事了?”老人在他跟前单膝蹲下,一把揪住他的头,“虽说只是三脚猫,却也比我独自练拳来得有意思……”
赤.裸.裸的羞辱。
萧廷琛慢慢抬起头。
白皙秀丽的面庞,浸润着鲜红血液。
他仍旧微笑,“都说阎老乃是江南一带的绝顶高手,今夜交手,好像也不过如此……不过,到底比我在院子里打桩,来的有意思……”
死到临头,
他仍在挑衅。
阎千岁双眼一眯,攥紧他的头,猛然把他的头磕向墙壁!
“哐哐哐哐哐!”
擂鼓般重重撞击了五下,就连墙壁都被撞出了裂缝!
那个青衣少年,
满脸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阎千岁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却见他即便血流满面,也仍旧保持微笑。
他沉声,“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你的确是个狠种,是个男人!”
他活了五十年,从没见过伤成这样,还能笑得出来的人!
若非即将折损在他手里,假以时日,这个叫做萧廷琛的少年,必定闻名天下!
少年低笑几声,“能赢得阎老的夸奖,小子甚是欣慰……”
“那么,就抱着这份欣慰上路吧!”
阎千岁话音落地,用上十二分的力气,陡然把萧廷琛的脑袋撞向墙壁!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既紧张又兴奋地等着看少年脑瓜被撞碎的场面。
然而!
不过一瞬之间,一根比小指还要细的淡紫描金细烟枪,从袖管滑落到少年手中。
少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把烟枪刺进阎千岁的左眼!
血液四溅!
老人捂住眼睛迅速倒退,因为愤怒,须皆张,“竖子怎敢偷袭老夫?!来人,给我把他抓起来!”
四周人潮涌动,漕帮的大小头目,纷纷袭向萧廷琛!
青衣布鞋的少年郎,浑身浴血,靠坐墙边。
他吐出一口污血,唇角轻勾。
就在他即将被人潮淹没的刹那,一道清脆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
“谁也不许动!”
这声音出现得突兀。
众人仰头看去,二楼扶栏边,站着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姑娘。
小姑娘容貌俏美,怀里还抱着几十枚金钗。
被这么多凶神恶煞的人盯着,苏酒咽了咽口水。
裙子底下的小腿颤抖着,她面上却强作镇定,“公子的手下已经控制了凤华台,你们的家眷,皆在我家公子手中!你们若是胆敢出手,就等着为那些妇人小孩儿收尸吧!”
说完,“哗啦”一声,把钗饰全部扔到大堂。
她在撒谎,
也在打赌。
赌这些男人,是否在乎他们的亲人。
汉子们仔细望去,果然在里面找到了自家夫人的东西。
一时间,不少人都犹豫起来。
他们早就恼恨阎千岁控制他们的家眷,再加上这些年来,漕帮的利润大头都被阎千岁一人独占,因此恨不得早日推翻这个男人。
只是碍于对方蛮横的武力,始终不敢动手。
可如今……
英雄末路,似乎,也能够一搏?
就在他们权衡利弊时,萧廷琛猛然袭向阎千岁!
左眼遭到重伤的老人,没料想他竟然还有力气袭击自己,猝不及防间,瞧见少年双手持刀,凌空而来!
他下意识避开,却到底慢了些,虽避开了心脏位置,可胸口被长刀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白骨森森,骇人至极!
四周的漕帮头目没再犹豫,在这紧张关头,一起选择了背叛阎千岁!
老人大笑着,连道三个“好”字,身形犹如鬼魅,倏然消失在大堂里!
汪虎大喜过望,志得意满地站出来,指挥道:“老奸贼定是逃出了漕帮,给我追,取得级者老子重重有赏!”
正沾沾自喜之际,
一柄刀从背后贯穿了他的心脏!
萧廷琛微笑,“汪大哥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既引我来了漕帮,不如一把手二把手的位置,一道送给我?”
汪虎不敢置信,想要回头,却被萧廷琛一脚踹了出去!
他倒地身亡。
至死也没能想通,自己究竟弄了个怎样的财狼虎豹,进了这漕帮!
萧廷琛刀口舔血,桃花眼因为充血而愈邪肆妖媚。
毫无读书人的儒雅温柔。
他笑吟吟转向骇然至极的众人,温声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想来阎千岁还藏在漕帮,只等咱们倾巢而出后,他再顺水路离开。还请诸位兄弟封锁大船,不许任何人进出,务必把阎千岁搜出来。”
分明是温雅如酒的声音,却叫众人抖了三抖,脊背寒。
嘤嘤嘤,
这个读书人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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