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凉，屋里的气氛也凉。
徐汉义辨不出徐晏清的真实想法，但从徐仁的前车之鉴来看，这陈念无论是什么来头，都不会影响徐晏清对她的执迷不悟。
徐汉义说：“当时找不到你，我就自作主张，把她葬在了丰山公墓。”
徐晏清沉默了一会，陈念的死讯是警方给的，等于是官方敲定。
但因为当时徐晏清是失踪状态，所以这件事通知到了徐汉义这边。
陈念家属栏，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徐晏清一个名字。
徐汉义找了点陈念个人的东西，就给立了个墓碑，也算让她魂归故里。
落葬那天，南栀他们，还有苏曜都出现了。
赵程宇晚了好几天才知道。
他来找过徐汉义一次，很有条理的问了徐汉义很多问题。
徐汉义是瞧出来，那小孩是想套话。
言语倒是很谨慎，确实还有点脑子。
“我知道她还有个弟弟，原本想帮忙安排，但她的朋友南栀拒绝了我的安排。还有一个叫做赵程宇的，也来找过我，这些人你应该都知道是什么人吧？”
徐晏清点了点头，并没发表什么意见，神情冷的让徐汉义有一种错觉，陈念的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又或者，不管是谁的话，都进不了他的耳朵。
话音落下，气氛微凝。
徐晏清不在的这两个多月，徐汉义跟孟钰敬之间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两家人一块吃过一顿饭。
就只是普通的吃饭，并没有提及联姻的事儿。
孟安筠的精神状态比之前好了很多，她重新回到研究所，还打算去北城。
不过，徐汉义并不想让她过去，之前其实也打算让她过去的，但经过那么多事儿，徐汉义心里有了点芥蒂，怕她心有怨恨，到时候坏了事儿。
倒不如让她留在东源市这边，还好一些，不会有什么大的纰漏。
只是孟钰敬的态度，还挺支持的，但徐汉义没松口，另一方面他也跟苏氏达成了合作，前一阵裴堰去了一趟北城，两方坐下来谈了谈，已经达成了初步的共识，已经在拟合同。
研究所多一笔资金投入，对研究所是好事，只不过因为长期以来，是徐孟两家合作，之前就算有资金进来，也只是一些小的投入，这苏氏的加入，就让格局有所改变。
这就让孟钰敬心里并不是那么的舒服。
人嘛，谁都有心眼。
两家人这么多的隔阂横在中间，孟钰敬会多想也是正常。
再好的关系，也得建立在没有利益牵扯上，要么就是利益均衡。
一旦天平开始动摇，那么原本坚实的关系，也会产生裂痕，然后慢慢的土崩瓦解。
徐汉义看着徐晏清，以徐晏清现在的能耐，就是把孟家完全剔除出去，也是可行的。
但徐汉义心里又跟明镜一样，他知道徐晏清并不可靠。
这一刻，徐汉义反倒希望，徐晏清死在外头。
他拿起旁边已经完全冷掉的茶水，喝了一口，说：“我让林伯给你收拾房间。”
“不用了。我要去一趟苏园。”
徐汉义默了几秒，这一刻，竟是连他的事儿都不敢插手和多问。徐汉义暗自吸口气，说：“你有什么想法，要跟我说。你姓徐，徐家的好坏，跟你是有切身关系的。”
徐晏清淡淡一笑，说：“霍普教授听闻过您成立的研发中心，他还挺想合作的，您有兴趣吗？”
“是吗？我以前成立研究所的时候，是想要取代进口药物，降低药价。交流可以，合作倒是不必了。”
“裴堰跟我说，已经跟研发中心那边初定了合约。那您考虑什么时候，让孟家出局？”
徐汉义：“我们跟孟家合作那么久，倒也没必要……”
“我觉得很有必要。要不然，我怕到时候利益纠葛，有的是麻烦。”
徐汉义：“这些事儿，倒还不必你来操心。我还在，我会处理好。现在的问题不在孟家，是在我们自己家，在戚家的人身上。当然，这些天你也不必挂心，你只需要照顾好你自己，好好跟着霍普教授。在M国那边，还习惯吗？”
徐晏清；“爷爷，我已经过了需要人关心的年纪了。”
徐汉义被堵的没话说。
他同徐晏清之间，从来都是隔着一层。
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也有他自己的问题，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无路可选。
选谁呢？到底是选了徐振生。
换位思考，谁会容忍一个要自己命的人？
徐晏清在徐汉义这里坐了一个小时，等外面的雨逐渐变大，他拿了把伞离开。
徐汉义站在门口，看着灯光下的雨帘，徐晏清整个人都隐在了夜色中，渐行渐远。
徐汉义突然又想起来，当年徐晏清走向自己的模样。
林伯说：“雨夹雪了。”
还起了风，这几天又降温了，天气更冷。
徐汉义：“他衣着单薄，刚应该提醒他多穿点衣服。”
说完，他又兀自嘲，转头看向林伯，说：“说了也不会领情，对吧？”
……
徐晏清打车去了苏园。
顾武在门口等他，说：“李岸浦对洲际下手了，估计得夺回去。之前本就是他经营的时间久，洲际有什么弱项他最清楚，现在借着陆氏集团想玩收购。”
“无所谓。”
洲际最开始本就是李岸浦在做，只是那时候廖秋平在背后推动，所以起来的快。
另一方面，李岸浦的业务能力也确实很强。
他没靠陆国华，就靠着他自己坚韧的劲头，在东源市的商圈里开拓出来一条路，拥有自己的人脉。
其实在廖秋平看来，徐晏清跟李岸浦搭档还是很不错的。
顾武看了他一眼，廖秋平现在生死未卜，顾武对徐晏清是有怨恨的。
徐晏清要是没跟着上船，也就不会有这一连串的事儿。
为了陈念，搞这一出，可真是不值得。
要不是为了廖珂，顾武都不能放过徐晏清。
戏园子停了，苏园冷清很多。
徐晏清先回了住处，放了行李，洗了个热水澡，就去了实验室。
顾武一直在院子里等着。
徐晏清在M国，已经把药研制出来了。
顾武知道之后，一直挺期待的，这会是紧张又心慌。
“你找人试过没有？别拿小珂当试验品。”
徐晏清并不搭理他。
这人好似回到了当年二十岁那会，谁都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