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舟,你找的人现在已经过去了吗?”
沈慕舟点头,以往温和清俊的伪装最近也因为心力交瘁而显得有些破裂。
“他已经混到工人里去了,不会有人查到他是我们派去的。”
“那就好,最好再悄无声息地闹点事儿出来,不是说拾遗快要发新品了吗,别让她太顺利。”
苏政华这才终于松下一口气,“对了,公司季报那边,已经跟审计公司通过信儿了吧?做得仔细点。”
“您放心,已经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打从去年开始,苏氏集团投资的几个高风险项目其实隐隐已经开始呈现亏损之势。但由于苏氏集团是上市公司,公司的财务状况每年都要有季报和年报公开在大众面前,如果公司的财报上出现一点下降趋势,就会立刻对股价造成影响。
因此,沈慕舟和苏政华就不得不想出了一个办法。
财报造假。
只要账目做得漂亮,暂时糊弄一段时间是不会有问题的,亏损虽然是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可他们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而苏时意现在,不仅有殷延给她撑腰,拾遗香水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再这样下去,他真是再也压不住这个女儿了啊。
苏政华忍不住又长叹一口气。
算了,实在不行,还有孟锦书这个杀手锏。
再怎么样,苏时意不会不顾她妈的。
与此同时,拾遗香水城西仓库内。
货车横停在仓库门口,已经有几瓶香水被摔碎在地上,浓烈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几个穿着工服的工人手里提着棍子,凶神恶煞地瞪着乔诗语,不依不饶。
一个领头的工人拿棍子冲着她:“我们工厂老板卷钱跑路了,我们最后一批货就是做的你们公司的,当然应该你们来付钱!”
乔诗语着急得脸都憋红了,又不会骂人,“我们的钱早都已经付给你们老板了,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少废话,这钱我们兄弟没有一个人拿到的,一定是你们拖欠,快给钱,不然我们就把剩下的这些全砸了!”
苏时意赶到的时候,看见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面色一寒,挡在乔诗语面前,面对着那群工人,厉声说:“你们再敢砸一瓶试试,我已经报警了!警察现在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钱的事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你们老板追回那笔公款,你们现在闹事根本毫无意义。”
这话一落,几个工人手里的动作顿时停住了,半信半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身材高挑,干净利落的黑色高腰牛仔裤,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巴掌大的一张脸,很年轻,细长妩媚的眼尾微微上挑,红唇饱满,是那种极有攻击性的美艳长相,睨着人时的震慑力也很强。
工人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点不相信。
这么年轻,居然就是老板了?
有人迟疑问:“你就是这家香水公司的老板?”
苏时意的语气很冷静沉着:“是我,我是拾遗香水的负责人苏时意。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沟通,我理解你们现在的焦急,但是砸东西闹事也不能让钱立刻就追回来,对彼此都没有好处,我们需要的是坐下来一起解决问题。”
这话一出,工人们的神情露出几分动摇。
见状,领头的工人眼睛一转,心道不妙,音量拔得更高:“不跟她废话了,她肯定是骗我们的!老板都跑到国外去了,还上哪找得回钱,这女人就是拿话拖着我们呢,兄弟们给我砸!”
苏时意一听,顿时皱紧了眉头。
还没等她细想哪里不对劲,那个领头的工人已经举着棍子朝着脆弱的纸箱一棒子挥下。
有了人带头,刚才工人们的动摇瞬间消散了,纷纷举起了棍子。
保安也冲上前阻拦,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打斗声接连不断。
啪嚓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传来,香水液体缓缓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苏时意瞳孔一缩,身体先大脑一步反应冲了上去。
“住手!”
那个领头的工人见苏时意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当即伸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场面相当混乱,男人的力气很大,苏时意一下跌坐在地上,手按到地上的玻璃碎片,疼得她猛然倒吸一口凉气。
刺痛阵阵传来,鲜血顺着掌心滴落在地上。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
工人一边骂着,一边举起棍子,就要朝着苏时意用力挥下。
苏时意条件反射想要抬手护住头,然而下一秒,就感觉到那阵风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骤然停住。
心跳都在这一刻急速加剧,还没等她抬起头,棍子砸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划破空气。
苏时意抬起头,就看见殷延站在自己面前,他扣着那个工人的手腕,脸色仿佛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再是平日里的云淡风轻。
他用力一拧,抬脚就往男人的腹部狠狠踢去,干净利落。
又是一声极其惨烈的尖叫,周围所有人都被吓得停手了。
工人被踹懵了,嘴里还在稀里糊涂地骂着:“尼玛的,臭□□——”
殷延目光极冷,镜片后的漆眸骇意惊人,轮廓冷硬分明。
“再骂一句试试。”
大概是因为他身上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了动作,周围安静到仿佛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殷延他..居然为了她打人了?
苏时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拦腰抱起,整个人腾空。
几天没见,他的温度和气息既陌生又熟悉,却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刚刚还慌乱的心在这一刻忽然落了回去。
掌心的刺痛在这一刻仿佛也感受不到了。
苏时意靠在他怀里,无比清晰地听见他胸膛里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怔怔地回不过神来。
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总之交织在了一起,跳得比正常频率更快。
她甚至感觉到殷延抱着她的手臂肌肉很紧绷,很用力,却又是极致小心而克制的,甚至手背的青筋都在凸起。
像是在害怕。
苏时意觉得自己的眼睛忽然有点热。
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她的心脏处肆意冲撞,堵得她嗓子也发涩。
他在..害怕什么?
一个小时后,医院急诊室。
医生把最后一层纱布给她裹上,忍不住叮嘱:“你这个伤口啊,还好不需要缝针,好好养,应该也不会留疤。以后可得小心着点,你看看你男朋友刚才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听见医生的话,苏时意愣了下,刚想解释:“他不是...”
“好了,你男朋友应该缴费回来了。下一位!”
从急诊室里出来时,苏时意的手已经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玻璃碎片划得有些深,包裹得甚至都看不出来手的形状。
殷延刚好交完费回来,看着男人阴沉无比的脸色,苏时意连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地跟在殷延身后上了车。
他也不说话,依然是和平时一样的面无表情,但却给人一种暴雨来临之前的压迫感。
倒也奇怪,苏时意面对谁都不发怵的性格,莫名就在殷延面前发怂。
坐到后座,她刚想用完好的左手去系安全带,就听见殷延冷冷出声。
“收好你的白萝卜。”
苏时意的动作立刻一停。
“.......”
不对,她的手怎么就是白萝卜了!
苏时意心里正腹诽,下一刻,殷延就俯下身,措不及防地弯腰靠近她。
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突然袭来,苏时意瞬间一动不敢动,脑子里的弦紧紧绷紧。
感官和触觉被成倍放大,周围的空气流动仿佛也瞬间被按下定格键。
她的心口也跟着猛跳了下,怔怔看着他深邃的侧脸。
脑中忽然又跳出刚刚在仓库门口的那一幕。
也许是因为他出现的太过及时。
所以她的心跳才会一次又一次的不合时宜。
很快,安全带发出咔嚓一声。
等车子缓缓发动,苏时意才慢慢回过神。
她舔了舔干涩的唇,转头看向殷延,讪笑着开口:“你刚刚来的好及时哦。”
殷延的嗓音冷漠无情:“我再晚五秒钟,你现在就不是坐在这了。”
“.......”
还五秒钟,至于这么精确嘛。
苏时意有点委屈地撇撇嘴,手也疼,想到今天被砸碎的香水心也跟着疼,又被他这么凶了一顿。
她语气放软,“殷延,我手好疼....”
殷延把手里的文件放下,终于转头正眼看着她。
他的语气依然冷冷的,字字句句:“知道疼,还不管不顾地往上冲?你以为你本事多大,嗯?”
苏时意被他骂得一个字不敢辩解,缩了缩脖子:“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我下次肯定不会了....”
看到货要被砸,苏时意反应都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