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领了罚,按照他的性子,恐怕恨不得离自己十万八千里,又怎的会主动贴上来?
“你怎的又回来了?”他心中有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矢忠行了一礼,后背还有些僵硬。
“回大人的话,属下有事禀报。”
“说。”
“属下方才在外头碰上张武了,说是苏庄将他调了回来。”矢忠低垂着头,神色一脸严肃。
魏茂功手中握着的两个核桃停了一瞬,才又接着转动了起来,“行了,我知道了。”
矢忠见他并没有下任何命令,心中咯噔一下,有些许不安。
他觉得自己经此一事,或许失掉了魏大人的信任。
他有些不安,张了张嘴,“大人。”
魏茂功却冲着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矢忠退出房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飘着的,他尽心尽力这么多年。一次失误就彻底被大人给否决了,实在让人有些寒心。
阿大直奔苏将军府而去,一进入书房门,就立刻行了个跪拜大礼。
“大将军,属下回来了!”
苏庄将他叫起,“起来吧,你见到宋阔了没有?”
阿大摇了摇头,“并未见到他。”
“你从南门儿回来的?”
阿大点头应是,苏庄这才又说道:“怪不得你没见着他,他今日在东门儿当差。话说从牛头镇回来,不是走东门儿更近一些吗?你怎的反倒绕远了?”
阿大伸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憨憨一笑,“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户人家举家搬迁,便同他们结伴而行。他家小姐长得怪好看的……”
苏庄白了他一眼,“你没得媳妇儿,看见漂亮姑娘走不动道也是正常。不过你若是敢因此耽误了正事儿,本将军绝不饶你!”
阿大连忙挺直了腰板,且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将军,我阿大办事,您尽管放心就是!”
“这些日子,北边的胡人有些不大安分了,周遭的几个村子陆续都有被他们骚扰过。你带一队人前去处理,务必不能再让他们扰了老百姓。”
“是!”
领了命令,阿大又恢复了原样,手指朝着门外指了指,问苏庄:“大将军,两位王爷都住在府上?”
苏庄抬眼看他,见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抓起桌上的一块儿镇纸就朝着他丢了过去,“才不过个把月不见,你怎的也变得这样八卦?滚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阿大眼疾手快的一把接过镇纸,然后冲着他笑了笑,又双手捧着镇纸奉上,“是,属下这就去办!”
苏庄看着阿大走远了,才接着低头看着手上的供词。
那两位死士交代了,说他们是义武堂的人,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宋阔还在他们身上发现,每个人的胸前都烙着一个“义”字。
再看那个女人的供词,上头写着她曾经听弟弟说起过,要他办事的人是个以粉敷面,身形纤瘦,嗓音十分纤细的男人。
这点特征一说,几乎所有人都能够猜出他的身份了。
恐怕……真的是东厂的人所为……
月黑风高,整个苏府戒备森严,围的跟个铁桶似的。
可即便是这样,也依然有几个人摸黑翻进了苏府的围墙。
三人互相比了个手势,便四下散了开来,融进了浓重的夜色当中。
就在他们好不容易摸进了关押张氏的那个院子时,突然间,四周的灯笼都亮了起来。
穆紹翎就站在屋檐下,关怀远手中拎着个灯笼毕恭毕敬的站在他身前。
三个黑衣人下意识地背靠着背,戒备的看着四周。
穆紹翎双手负于身后,黑亮的眸子看着庭院中的几人,语气中带着几分嘲弄,“还真是贼心不死啊?本王亲自坐镇苏府,你们居然也敢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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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完了,怎么感觉好像两章收拾不了张氏呢……还想让她领盒饭来着……】
第262章 送别
三个黑衣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懂了眼神中的意思,立刻脚尖一点,一个鹞子翻身就想逃。
可却没想到他们才刚跳起身,忽然天上就撒了开一张网,将他们囫囵个儿装了进去。
穆紹翎哼了一声,“真是不自量力。”
手下的人已经轻车熟路的上前卸了他们的下颌,又取出他们藏在后槽牙的毒药。
穆紹翎打了个哈欠,“当真是无趣,原本还以为你们今日能让本王尽兴,却没想到你们大人精心培养的死士居然也就这点水平。罢了,一个阉人能有什么见识?”
三个黑衣人听到阉人,脸色忽然十分差劲。
穆紹翎见状却笑了起来,“怎的?莫非你们也是……阉人?”
看着这三人难看到极点的脸色,他忽然心情大好,“你们大人也实在有趣,自己没种,连带的让旁人也没种,怪不得这么轻而易举就被本王给抓获了。”
穆紹翎气人的本事实在一绝,看着这三人目眦欲裂的模样,他心满意足的转身回屋去睡觉了。
关怀远立刻提着灯笼跟了上去,还小心翼翼的叮嘱道:“王爷,您当心脚下。”
第二日一早,穆紹翎亲自下令判决了张氏。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到岭南,永世不得回京!”
苏庄听了他的裁决,心中也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穆紹翎看向了他,“岳父大人,小婿这番处决您觉得如何?”
苏庄摸着胡须连连点头,“甚好。”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皇室下手,能留下性命的。你同那苏九月说一声,我家怡儿欠她的人情,这回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张氏跪在堂前,听了这话,原本无精打采的她猛然间抬起了头,“王爷,大将军,我弟弟和侄子呢?他们可怎么办?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穆紹翎一脸厌恶的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什么肮脏的东西似的,“怎的?你这是在教本王做事?”
张氏连忙跪下身冲着他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上的鲜血都渗了出来。而她却像是没有痛觉似的,只是不停地哭诉着请求。
穆紹翎嗤笑一声,“我原先还当你是个无情至极的人,连自己亲生女儿的安危都不顾及。如今再瞧起来,你这妇人一腔热血竟是全给了娘家人了?”
说完,也不待她说话,就直接摆了摆手,“将她拖下去,本王不想再看见这起子不知所谓的愚妇!”
张氏走的那天只有苏九月一个人来送她,她将一个小包袱递给了她。
衙役看在苏将军面子上,远远的避开,让她们母女二人说会儿话。
“娘,包袱里是我给你准备干粮和一点银钱,还有一身换洗衣裳。您此番流放岭南,虽说路途遥远,可有苏将军从中打点,一定会平安抵达的。您这一走,咱们母女情分应该也算是尽了,还望您今后好自为之。爹爹和毛毛他们我自会照应,您出门在外也请不必担心。”
张氏两手抓着包袱,指关节微微泛白,一双混沌的眼睛看着她,“那你外婆呢?你没事儿记得去看看她。”
苏九月笑了笑,“便是没有您和小舅舅,尚且还有大舅和姨妈,又怎会轮得到我照应?您且放心,你走之后,我这辈子都不会上他们家门了。”
张氏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乖巧懂事的女儿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她瞪大了眼睛,脑子也转了起来。
忽然她一把抓住了苏九月,“你怎么会没事儿?你不是下毒了吗?”
苏九月冲着她甜甜一笑,还不忘眨了眨眼睛,“那自然都是……骗您的。”
她这会儿神态有多无辜,张氏就有多生气。
“你这个逆女!”
苏九月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娘,包袱里我还替你准备了药丸,我估摸着您可能是疯了,若是下次再控制不住脾气,记得吃一颗。”
说完,便再也不愿意同她在这十里亭外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
走到衙役身旁,取出二两银子塞给了他,“大哥路上辛苦,这点银钱给大哥吃酒。”
衙役早就被苏庄打点过的,他答应要留张氏性命,便一定要让她活着走到岭南。
只有在那穷山恶水的地方,才能让她好好反省自己做下的这些事儿。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作死,那就自己受着吧!
这一来一回,怕是要走大半年,衙役接过她递过来的二两银子,拿的十分心安理得。
还拍了拍胸脯向她保证,“小娘子尽管放心,我定会将她平安送往岭南!”
目送着他们一行三人越走越远,苏九月才转过身冲着阿福阿贵说道:“咱们回去吧。”
阿福阿贵知道她是来送她娘的,如今见她眼眶微红,两个大男人嘴巴笨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便只是应了一声,就跟在她身后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苏九月还有些恍惚,走在路上不知怎的就被车辙绊了一下,跌在了一旁的草地上。
阿福和阿贵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她,“小姐,您还好吗?”
“没摔坏吧?”
苏九月坐在草地上看着车辙,却有些发呆,听到阿福和阿贵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上次下雨什么时候?”
阿福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问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了她,“就在五日之前。”
苏九月也想了起来,那天晚上春雷阵阵,她还担心锡元会淋雨,却没想到他实在运气好,才一进门儿大雨就下了下来。
她指着这道车辙问他们,“你们可觉得奇怪,这道车辙未免有些太深了些,且往前没多远就没了。”
阿福和阿贵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就见到这车辙拐进了道路一旁的草地。
阿福笑着同她解释道:“小姐,你有所不知。最近来城里做生意的人不少,许是有人拉了沉重的货物,走草地上不容易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