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宫女一边哭一边膝行向前:“求皇上饶命!一切都与奴婢无关!”
她膝行到御阶下,李其正要叫人拦着她,她忽然起身,从贴身处拔出一柄匕,猛地高喊出声:“皇帝昏庸,杀害忠臣!我今天要替天行道,为沈国公报仇!”
说罢,猛地飞身而上,径直去刺楚云间。
楚云间面色冷凝,那宫女还未靠近他,就直接被李其一掌打飞出去,正要倒撞上殿门,一道玄色身影掠过,君天澜已经将那宫女拎住,重重丢到地上,从袖袋里取出枚疗伤的药丸强硬喂她服下。
沈妙言的目光始终落在沈月如脸上,沈月如看到那宫女没死成,脸色有瞬间僵硬,却又很快恢复如常。
琥珀色瞳眸掠过暗光,看来这宫女,果然就是沈月如的人了。
先是谋害沈榕小产转移众人注意,又让这小宫女明着指证她是幕后主使,暗着用眼神示意众人,她沈妙言才是幕后指使。
在众人将信未信之际,又命她刺杀楚云间,说什么为沈国公报仇,这就向众人摆明了,这宫女是被她沈妙言雇佣的,一则为了谋害沈榕,二则为了替家人报仇。
她脑中思绪转得飞快,视线同沈月如的目光相遇,清晰地看到她眼中,那刻骨的阴毒。
而那名小宫女见势不好,闭上双眼,正要咬舌自尽,谁知君天澜俯下身,直接将她下巴弄脱臼了。
沈月如冷声道:“娟儿,你老实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若从实招来,陛下仁慈,或许可免你这诛九族的大罪!”
沈妙言望着娟儿苍白的面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都到这时候了,沈月如还不忘籍此,用家族来威胁这宫女。
娟儿浑身抖,抬手指向沈妙言,音含混不清:“她……她……”
寂静中,沈妙言起身,缓步走到娟儿身边,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听闻前朝的万贞皇后秽 / 乱宫闺,残害宫人性命。事情曝光后,她让一名妃子为她顶罪,并威胁那妃子,若她不肯,就杀害她的全家。那妃子唯恐连累家人,只得答应为她顶罪。可这皇后仍旧怕事情败露,在妃子身败名裂后,派出暗卫,毫不留情地屠戮了她满族。娟儿,这就是多数上位者的心态了,宁可她负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负她。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为这样的主子效力,你图的,到底是什么?”
她的语调很郑重,满脸都是认真与惋惜。
娟儿胆战心惊地抬眸望向沈月如,这一个眼神,已经向众人说明一切。
沈月如面色一冷,怒声道:“沈妙言,你在胡说什么?!”
殿中人目光各异,楚云间摩挲着杯盏,唇角那道浅浅的笑容,冰冷到极致,他当真有个好皇后啊……
沈妙言在娟儿身边蹲下,拿手帕给她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声音轻柔:“国师大人宽仁,你的家人,他会派人送他们去安全的地方。你不要怕,幕后指使是谁,告诉我们吧。”
娟儿浑身轻颤,盯着沈月如,张了张嘴。
满殿寂静,所有人都竖着耳朵,可她最后,只是摇了摇头,含混不清地痛苦出声:“沈婕妤,骂过奴婢。奴婢,恨她,恨皇上……”
说完,猛地朝地面撞去。
君天澜想阻拦,沈妙言却微微摇,静静看着她撞得头破血流。
这宫女显然怕沈月如到了极点,这样的冥顽不灵,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诱哄她出卖沈月如的。
在场的贵女们出一声惊呼,纷纷捂住双眼不敢再看。
沈妙言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朝君天澜伸出手。
明光灿烂的满殿灯火中,君天澜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带着她回到座位。
宴席已经进行不下去,楚云间抬手示意处理掉那宫女的尸,率先回了乾和宫。
他暂时还不想动沈月如,更何况,最关键的人证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沈月如缓缓在后位上落座,视线落在虚无处,秋水剪眸平静得可怕。
官员们陆续跟她告辞,很快,殿中人便所剩无几。
沈妙言没有看她一眼,径直穿过大殿,走到屏风后,沈朋脸色铁青地站在旁边,慧姨娘正坐在榻边哭。
见她进来,沈朋正要呵斥,瞥见君天澜也在,便转过脸,没有做声。
沈妙言走到床榻边,动作轻柔地为沈榕掖好被角:“羽翼未丰时,便急着脱离旁人的掌控,沈榕,这样的行径,真的很蠢。”
沈榕虚弱地睁开双眼,盯着沈妙言的目光恨不得将她凌迟:“我恨你们……”
两行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进枕中,她紧紧攥着被子,眼中的仇恨一重盖过一重。
沈妙言沉默良久,面容无辜地歪了歪脑袋:“沈榕,从你踏进这座皇宫开始,就不可能置身事外。后宫中的女人,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活得高高在上如沈月如,要么成为争斗中的牺牲品如沈月彤。要么痛苦地生,要么痛苦地死……没有谁,能置身事外。”
这番话将残酷的事实摆在了沈榕眼前,她的眼泪流得更凶,咬紧苍白的唇瓣,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沈妙言正要起身离开,旁边坐着的李慧猛地将她推倒在地,赤红着双眼怒吼出声:“我不管你们那些争来斗去的事,都是你们,才害得我的女儿没了孩子!”
她哭喊着,想上去打沈妙言,被一旁的沈枫紧紧拉住胳膊,低声提醒她:“娘,这里是皇宫。”
君天澜将沈妙言扶起来,她并不恼,只是含笑望着李慧:“慧姨娘,你能成为我庶叔的平妻,都是我向沈榕提议的。你不感谢我,却来推我,是何道理?”
说罢,也不等李慧回答,转身就往屏风外走,在经过华氏身边时,却顿住脚步,抬头望向她,语气透着漫不经心:“婶婶,你膝下无子,从今往后,怕是要受慧姨娘拿捏了吧?真是可怜。”
华氏面色僵住,正要冲她怒,君天澜一个冷厉的目光丢过来,她怯怯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多言。
沈妙言望向华氏,嗤笑了声,很快随着君天澜离开。
沈朋脸色铁青地盯着她的背影,那系着鲤鱼戏莲花腰封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行走之间,裙摆摇曳如流水,压裙玉佩却动也不动。
她的步伐犹如莲花绽放,整个人妖妖娆娆的,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媚意。
可她才十四岁。
——
有木有觉得妙妙变强了,妖娆的妙妙,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