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道大魏皇族嗜杀成性、暴虐成瘾,可世人又有谁知,以美貌和翩翩风度闻名于世的大周皇族,残酷绝情不输魏人?!
流淌在骨子里的都是暴虐,他们的胸膛里关着野兽,在失去神志的时候,那头野兽的怒火将焚烧掉周围的一切。
上千年了,他们极力压抑那头兽,可那日,他的身体里的愤怒打败了理智,野兽破笼而出,将他心爱的女孩儿伤得这样重!
察觉到身边男人指尖的颤抖,沈妙言一怔,抬头看他,只瞧见他向来冷峻的侧脸遍布悲伤,凤眸低垂,那漆黑的瞳眸里藏着的东西太过复杂,她看不懂。
“四哥。”
她轻柔柔地唤了声。
君天澜抬起眉眼,面前的小姑娘抽出她的手,歪了歪脑袋:“你还会打我吗?”
她清澈的双眼中隐隐盛着担忧,小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似乎有些怕他。
君天澜心中又是一痛,突然将她拥入怀中,轻抚她的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会努力让自己变得柔软,至少,在这个姑娘面前,呈现出最柔软的一面。
不叫那头名为暴怒的野兽吞噬他,不叫她怕了他。
沈妙言嗅着他身上若隐若现的龙涎香,面颊贴着他的胸膛,瞧见他脖子上缠着的纱布,不由扯了扯那个有点儿可笑的蝴蝶结,“你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
君天澜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薄唇抿出淡淡的笑容:“楚随玉派刺客行刺我,我一时不察,才受了伤。现已痊愈得差不多,不必担心。”
“原来是这样,他动作倒是挺快的。”小姑娘垂眸,直起上身,亲了亲他的脖颈。
君天澜拥着她,又深深看了眼她琥珀色的瞳眸,似是不经意地开口:“妙妙,咱们从今往后,无论生什么事,都要保持平心静气,好不好?”
沈妙言使劲点头:“愤怒会把人吞噬掉,四哥不要再随便动怒,我也会努力让自己更加平和。”
君天澜喜爱她的乖巧懂事,低头吻住她的唇瓣。
她的味道,还是那样的甜……
沈妙言闭上眼睛,视野一片漆黑。
他和素问都说是遇见了刺客,可那日,她分明记得,是她和君天澜大打出手。
尽管不记得后面到底生了什么,但如今回过味来,这男人冷酷却还算痴情,面对她时也总尽可能的温柔,不会无缘无故将她伤成这样,必然是她出手在先。
什么刺客,他身上那些伤痕,恐怕就是她留下的吧?
他,是为了不让自己愧疚,才编谎话蒙骗她的……
睫毛轻轻颤抖,男人的吻渐渐加重。
沈妙言娇弱的身躯承受着他的重量,缓缓睁开眼,正对上君天澜幽深的凤眸。
纤细的左臂轻轻勾上他的脖颈,在君天澜看来,这就是愿意的意思。
他的吻顺着她的唇瓣落在她的下巴,继而是粉颈,然后轻轻含住她的耳垂,轻一下重一下地厮磨。
凤眸越深邃,古人都道床笫间最有意趣的是耳鬓厮磨,今日品尝,果然如此。
他垂眸,目光落在女孩儿的粉颈上。
修长的睫毛间隙里里闪现出点点凶猛狼光,可他尚还未来得及吃这块嫩肉,沈妙言面色倏然一变,抱着被子坐起身:“血!”
君天澜低头,乌红的血液从纱布里面渗出来,脖颈和胸膛的伤口裂开来,整个人逐渐变得鲜血淋漓。
沈妙言连忙披上外裳,赤着脚跑出去,高呼出声:“素问,快去请我姐夫!”
君天澜坐在床上,只余下满脸无奈。
而在顺安王府中苦等良久的楚华年,正疑心顾钦原是不是在耍他,下人忽然过来禀报,说护国将军夫人在后门,想求见于他。
他心中暗喜,连忙扮出昔日痴呆的模样,捧着碗饺子,呆呆坐在大椅上。
沈枫被下人请进来,跨进门槛,就瞧见他眼中的懵懂茫然,嘴角隐隐还有涎水。
她微微一笑,也不行礼,径直在他对面落座,“今儿大年初二,臣妇带了些礼物过来,特地送给王爷。”
说着,她身后的几名侍女将大大小小的锦盒放到桌上,礼物看起来颇为丰盛。
见楚华年仍旧没反应,沈枫端起丫鬟斟好的茶,慢条斯理地拿杯盖轻抚茶面:“这儿没有旁人,王爷就不要再演戏了。臣妇此次前来,乃是奉了夫君的命令。您的两位皇兄皆都不仁不义,谋朝篡位,残杀手足。夫君宅心仁厚,不忍助纣为虐,知晓王爷仁善,所以想要帮王爷一把。”
楚华年盯着饺子,眨了眨眼睛。
“王爷,如今楚国能有资格当皇帝的,可就只有您一人。”
沈枫声音淡淡,见他仍旧不说话,不禁打量起他。
他伪装得很好,只要睫毛间隙偶尔透出的光,出卖了他的心思。
沈枫懒得再喝茶,将茶盏放到旁边案几上,起身笑道:“王爷若有心,三日后晋宁郡王的登基大典上,夫君将会看王爷眼色行事。臣妇告退。”
楚华年目送她离开,眼中多了几分深意。
夏侯铭性格耿直忠臣,可他这位夫人,野心倒是不小。
他们欺他性格软弱,意欲扶持他上位,无非是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想让这楚国天下,改姓夏侯吗?!
他缓缓敲击着桌案,如此野心,也得看他答不答应!
而沈枫步出顺安王府后门,如古井般幽深的双眸中满是平静。
她知楚华年并非傻瓜,正如楚华年也能够看穿她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