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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眼说:“有恨说明就有感情, 真没感情了, 连恨都想不起来恨。”
李容曼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勾起她的伤心事, 有些愧疚,侧头扫视一眼,也没说什么。
梁瓷似有感慨,主动说了很多:“我今天到院长办公室盖章, 刚好碰见高永房从里面出来,晚上院里领导似乎有应酬。不知道怎么回事, 看见高永房都觉得陌生,希望他别升上去才好,这样每次去院长办公室还自在一些……我是不是内心阴暗?”
李容曼只问:“盖什么章?”
梁瓷:“上次出差的消费单子,需要院长签字报销。”
李容曼隐约有记忆,不过好像是很久之前去外省参加的一个会议了, “这都多久的事了?”
她心不在焉的笑了下,“最近很忙, 所以就忘了,耽搁的日子有点长, 去财务处报账的时候被拒绝了, 说超过了限定的日期,需要院长签字证明一下才行。”
这个话题过去,另两个办公室的同事在东门办事,需要她俩开车去接。
冬日里北方的天气沉闷, 天色白皑皑的, 没有下雪, 远处却像下了雪一样,可见度很低。
车子开得很慢,刚出校门蹭到别人的车,两方都被吓了一跳,车子刮伤不严重,就是掉了一层白漆,梁瓷关心了一句对方,下车查看。
李容曼看了一眼,好像是认识的人,凑到梁瓷耳边,低头说:“竟然是咱们学院的老师。”
梁瓷依言看过去,脸很生,显然她不认识,梁瓷平常不太注意人事,不认识也稀松平常。李容曼这时已经走近打招呼,男老师,说话也客气,相互一介绍,语气立马缓和许多。
对方追尾她们,不用定责也知道是后方全责,他有急事想私了,李容曼认识,就比较好说话,留了联系方式。
送走对方,李容曼惊讶道:“你不认识他?”
“他很有名吗?”
“跟高教授竞争职位那个。”
梁瓷一愣,“他看起来很年轻。”
李容曼说:“那自然不一样,这个是从美国留学回来的,当初咱们学校重金聘请,都说他其实没看上国内的职位,只是为了国内的研经费。芸芸众生就是不缺人才,觉得高教授已经很牛逼,其实一比较还是差点。”
梁瓷都给听乐了,不过早就见怪不怪,手里捏着的名片有些皱,她低头,没仔细看,直接装进李容曼包里。
两个同事在超市门口站了很久才等到她们,早就冻得瑟瑟抖。本来有些抱怨,上车后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李容曼已经把责任都推卸到方才车祸身上。
夸大了一番,把同事吓得不行,另外一个男同事虽然胆战心惊,但也心痛到不行,虽然是七八万的雪佛兰,但也是新车,值得爱惜,刚借给李容曼开出校门就出了事故。
到地方天色已然有几分暗淡,王鸣盛无所事事,低头跟人聊天说话,看见梁瓷略有惊讶,身子顿了一秒,前台的服务人员递过来笔让他签字,是一份需要从他这过账的开支,王鸣盛掀开简单一扫,直接写上自己的大名。
然后扔了笔,直奔梁瓷过去。
看了李容曼一眼,表情看不出高兴不高兴,“说来还真来了?”
李容曼觉得好笑,“你当我跟你闹着玩?”
王鸣盛看了梁瓷一下,说:“既然来了,找人给你们安排,VIP服务。”说着打了个响指,把大堂经理喊过来,低头耳语,“帮我好好招待这四位,都是贵宾,消费挂我账。”
李容曼旁观,闻言笑问:“都是王老板自己的生意,怎么自己还挂账?”
王鸣盛解释:“只是走个正常程序,财务处方便料理。”
李容曼说:“是你自己的生意就好,别整到最后你是被雇佣的那个。”
“这个你放心。”他抿嘴笑笑。
这个谈话被王鸣盛小弟听见,他用带几分不善的眼神打量了李容曼一眼。王鸣盛此时把文件合上,递给他,交代说:“没你什么事了,去忙吧。”
李容曼率先带着人进去,梁瓷把车钥匙交给服务员,王鸣盛往外扫了一眼,“哟,车怎么了?”
“路上出了个小插曲。”
“你的车李容曼的车?”
“不是我的车,同事的车。”
王鸣盛点点头,走过去弯腰检查了一下,梁瓷跟着他走过去,手里提着短带的黑色手提包,距离他两步远才停住脚。
梁瓷说:“我没有自己的车,如果有的话,前两天不会急着买了。”
王鸣盛闻言抬头看她,皱了会儿眉,默不作声往里走,门口的男服务把车开走,朝天台车库行驶。
湿润的空气打在脸上,有些潮湿。
她正要去寻李容曼,王鸣盛忽叫住她,“高教授在这边玩呢。”
梁瓷整个身子僵硬了下,脸色不如刚才柔缓,他掏着兜,居高临下的凝视:“高教授经常来我这玩,今天似乎是跟院领导吃饭的,前几天在我这喝醉了,出去门耍酒疯,抱着我这的姑娘就是一阵动手动脚。”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来手机,点开图片翻找,然后递到梁瓷眼前,“你瞧瞧,吴经理拍下给我的。”
梁瓷手指有些僵硬,她以前掘的都是蛛丝马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真实的现场画面。其实高永房刚开始的态度是一直抵赖不承认的,后来两人就时常吵架怄气,大概吵了一个多月,他被迫承认了。
梁瓷面色平静,看向王鸣盛,垂眼下来,翻了两页便有些看不下去。
眨了眨眼,“我……”她现嗓子有些干涩,说不出话来,但情绪还算稳定,就是有些生气,应该说很生气。
胸口起伏了一阵,狠狠抿嘴。
王鸣盛耷拉着眼皮子打量她,审视良久,抬手拉住她的手腕,往后面自己的办公室带。
梁瓷挣扎了一下,“做什么?”
“人多眼杂,到我办公室来。”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脑子有些恍惚,心里很乱,脚下踉跄地跟了过去。
他办公的地点很简单,室内没有过于繁华的摆设,两扇门很唬人,也很奢华。
里面有些昏暗,天暗下来之前他一直没进办公室,所以灯关着没人开,五点半光景,秘书到后厨吃饭没回来,一路更见不到人影。
王鸣盛掩上房门,镇定的看她一阵儿,套着兜坐到办公桌一角,随便指了个座位,“坐吧。”
梁瓷看着他没动作,半晌才开口:“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
王鸣盛点头:“嗯。”
她又问:“那怎么又忽然告诉我?”
他半真半假说:“看不过去了呗。”
梁瓷拉了一把椅子轻轻坐下,想要说什么,又觉得语言过于苍白无力。
王鸣盛吸了口气,食指挠挠眼角,欲言又止,梁瓷等他说话,两人视线交织,他说:“你一个高材生,收入不是问题,长相不是问题,没必要跟他死熬着。”
梁瓷语气平淡,点头说:“我知道。”
王鸣盛眉宇紧,“你知道?还想跟他复合?”
梁瓷闻言眉毛蹙起,“这些事你都是听谁说的?”
他换了个姿势,手拿出来,往后扶住桌子,半靠半扶,姿态带着慵懒:“只要我想知道的怎么都会知道,这个不是你应该关心的重点。”
她没有再追问听谁说这事,只是很尴尬,都说家丑不可外扬,现在却被他这么评头论足。
王鸣盛又说:“2AA。”
梁瓷安静的盯着他看了几秒,没有急着问他什么意思,不过她刚才进门的时候,看见王鸣盛的房间号也是开头数字后面加两个字母的排列,简单一想就会明白,他说的是个房间号。
忽然把房间号告诉她,很明显,是想让她看到点什么。
她暂时不理会心中的尴尬,坦诚道:“能把刚才你让我看的图片给我吗?”
他说:“没问题。”
她觉得此景此景,自己的心情处境,跟外面的天很像,很让人绝望,她想保留自己尚存的最后一丝尊严,就对他没再隐瞒:“我没有想过跟高永房复合,离婚的事律师一直在处理,是我一直不想闹大,所以律师很难办。你知道的,一般脸皮薄要面子的一方,在婚姻里就是比较吃亏。”
王鸣盛很惊讶她一次能说这么说,她的表述跟高司南的显然不同,心情轻松了很多,看着她笑笑:“忙我就帮到这,我平常不是爱管闲事那类。”
梁瓷狐疑着,眼神投到他身上,顿了下:“今天很不平常吗?所以你插手?”
他嘴角有个很浅的弧度,不易察觉那种,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只是为了方便自己。”
王鸣盛冲她简单点头,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