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白葭学姐轻轻将茶杯放到茶几上:“你是不是还能看到游戏中的人物属性和列表、菜单?”
布兰多有点坐立不安,像个被猜中了心思的孩子,他常常因为这个秘密而被人看作是天才,但他心中知道其实是怎么一回事。他虽然从来没有承认过,但也没有否认,因为默认这一点能给他带来好处,作为一个没有根基的贵族他无论是在王国内、还是在属下面前都需要权威,而一个具有过人能力的人往往是容易成为领袖的。
但这种事埋在心里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指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学姐抿嘴笑了笑,像个邻家大姐姐般,柔声道:“我猜的,你不用太紧张,外人应该看不出来。你也不用为此懊恼或者说感到不好意思,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你一个人拥有这种能力,因为我也没有,你是独一无二的。”
话虽如此,可布兰多心中还是感到这种力量并不是他通过努力得来的,而是与生俱来的,就好像是交了好运,并不算是他个人的能力。他也时常因为这一点而感到困惑,因此在自己属下面前总是表现得谦逊,显得有些优柔寡断,好在他对于未来的熟悉让他总能在大势面前找准方向,事事先人一步,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白葭漆黑的眸子里好像充满了智慧的光芒,她好像看穿了布兰多的心思,一边微微一笑一边用指尖摩挲白瓷茶杯的边缘,在上面划着圈:“你在埃鲁因做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不仅仅是依靠力量就可以办到的,当然,力量是必要的因素,但掌握力量的人未必懂得力量真正的意义所在。掌握力量而又约束力量,才能吸引人亲近,这才是上位者的风度,我记得我在游戏中时就曾经说过,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与潜质,布兰多也是。”
她抬起眼眸来,充满成熟魅力的目光看着布兰多的眼睛:“你不知道这番道理,但却懂得这么做,因为你有一颗善良且坦荡的心灵,有崇高的信念与理想,而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拥有明确的目的和功利心,因此你比我更加优秀,这就是为什么我在所有人中唯独这么欣赏你的原因,你知道吗,苏菲——布兰多?”
听完这番话,布兰多若有所思,他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但又好像没有抓住重点,不过无论怎么样,这番话都是他穿越以来听到的最有意义的一番话,那一刻他感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得到了认同、看清了前路的方向、明白了自己的优势,好像长久以来笼罩在心灵的迷雾一朝被人拨开,让他明白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怎么去做。
“你是想让我去操作冥格斯水晶,学姐?”布兰多忽然问道。
白葭学姐点了点头:“你能看到游戏中的人物属性和菜单,就说明过去的那个系统对你来说可能仍旧可以生效,说不定你仍能够操作冥格斯水晶呢。不过冥格斯水晶远在世界之环,我自己也不急于这一时,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个事情,而是为了近在眼下的事情。”
“近在眼下的事情?”布兰多忽然想起来对方之前说过的一番话:“学姐你是说银马骑士的传承,龙肤术,奥瑞格尔图纹?”
“嗯,你还不够强,所以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是尽快提升实力。龙肤术的石板应该是掉在了罗瑞森爵士的墓穴里面,那个墓穴里面还有银马骑士团的传承卷轴,你进阶的是霜土之卫,银马骑士的传承对你来说没太大用,但对于白狮步兵却重要,这门传承是鹰狮侯罗瑞森爵士身前最重要的遗产,他因为政治斗争失败不愿意把这门传承留给家族所以才带进了自己的墓穴里,这件事只有我们玩家知道。龙肤术的战争石板我就不解释了,霜土之卫进攻有余,防御不足,有了它可以把这个职业的强度提高一个档次。”
女骑士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说着还叹了口气:“可惜前一世这块石板被个巫师拿到了,要是落到任何骑士职业手中,你就知道它有多可怕。何况就算是这样,那巫师也凭借龙肤术一举成为最强的近战法师,你应该知道那个人是谁吧。”
布兰多点了点头,战法师卡迪提安,他穿越的时候这家伙还在巅峰时期,是玩家中三大法师之一,也是最擅长对付物理职业的法师。他其实早就在考虑怎么弄到这块战争石板,他前一世知道这块石板是落在法坦港附近,但却不知道具体在哪一个位置,他那个时候已经在骑士团国格雷修斯定居,对于落在格雷修斯高地的石板位置数如家珍,但对于帝国这方面了解得就比较模糊了,龙肤术这块石板都是因为十分有名他才有印象,至于白葭口中那个‘奥瑞格尔图纹’他就完全没有听过了。
至于银马骑士团的传承卷轴他倒是知道,这东西正如白葭所说是罗瑞森爵士生前的遗物,后来被一个叫做‘LAfooh’的女玩家给找到,她重新组建了银马骑士团,自任第一任大团长,那是第一纪末期的事情。记忆中银马骑士团不过几百人规模,有原住民也有玩家,总部就在今天的人面狮堡,距离法坦倒不是很远。只是银马骑士不过只算是一个中下水准的转职,甚至连进阶职业都不是,训练出的兵种只有四级,还不如完全体的白狮步兵,放在眼下都只能算一般,更不要说几十年后了。
不过没想到原来龙肤术的石板是落在了罗瑞森爵士的墓穴中,布兰多不禁惊讶地看了白葭一眼:“学姐你一直都在关注游戏?”
“当然,”提到游戏,白葭稍稍露出黯然的神色,显然对于过去那些事情还是无法忘怀:“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我没事会逛逛论坛,记录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布兰多知道,学姐表面上亲切近人,但实际上内心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她说记录下很多有意思的事情,那肯定不仅仅是指趣闻,多半像是龙肤术的战争石板落在某某详细地区这样的事。那可就不得了了,他知道学姐记忆力比他强不要太多,他之所以记得这么多的事情,那是因为还漏掉了更多的记忆,毕竟在游戏之中那么多年,他能记起的多半都是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就好像若干年后你回往事,留在你心中的只剩下那些给你留下强烈印象的记忆一样。
但白葭学姐不一样,她是真正的记忆力超群,她说记录而不是记忆,那就真是点点滴滴、方方面面的记忆记录在案,如果她记录过的,那么她绝对不会忘记。
布兰多想到这里,心中不由得一阵激动,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他能从各个地区拿到的好处可就多了太多了。
“学姐,你知道罗瑞森的墓穴在什么地方?”他试探性地问道。
白葭学姐白了他一眼:“连学姐都不相信了?那处墓穴就在法坦港城外一处山谷中,我没去过那处山谷,但却知道它大概在什么方向——”
布兰多心想果然如此,他按捺不住地站起来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出吧!”
“急什么,”白葭用手指勾起茶杯的柄,静静地端坐在那儿道:“至少等我喝完这杯茶。”
“那是……”
“我知道,这是你用过的,”女骑士神秘地一笑,轻轻一端,举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可我不在意。”
布兰多看到她那双眸子里满眼的笑意,不知怎么的心脏就不争气地漏跳了一拍。
……
说是罗瑞森的墓穴所在的山谷在法坦港附近,这个附近也只是相对而言而已,法坦港往北是长青走廊西面的屏障,阿尔喀什山脉与路德维格的群山在这里交汇,使此刻地成群山环绕的景象,也是军事上重要的险地。从法坦港出,要用一整天的时间才能抵达那座山谷,而布兰多和白葭还在野外留宿了一夜,事实上抵达目的地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这一次行动,他除了白葭学姐之外没带上太多人,夏尔要留下来处理女巫之战留下的烂摊子,而白雾也不肯放人,所以商人大小姐纵使有心冒险也走不开。梅蒂莎和尤塔此刻是港口内的军事主官,更加不可能外出,小公主的骑士团自然也无法外出,几位女武神作为秘密武器布兰多不希望她们过多地暴露在世人面前,银龙女士被他委托留下来照顾德尔菲恩和埃鲁因使节团的一行人,结果最后成行的只多出希帕米拉额外一个人。
三个人放在游戏中连组个六人的标准队伍都还差一半,无奈之下布兰多只好把安德里格和墨德菲斯给召唤了出来。他在实力增长之后旅法师的能力也随之增强,牌库又额外多出五张卡牌的位置,他本来打算以墨德菲斯为主牌以实现第四个权限,但没想到这个过程中却出了一点小问题,他本来是打算将这个职业做成一个操纵黑暗力量类似于冥火术士、死亡法师或者亡灵巫师这样的职业,没想到在他选取墨德菲斯这张吸血鬼卡牌的时候,旅法师系统直接把墨德菲斯和安德丽格的卡牌合二为一,变成了一张名为亡月双子的卡牌。
现在这张卡牌展示的是一个名为亡月骑士的职业,其实也就是游戏中的黑暗骑士与黑暗巫师相结合的一个职业,本身还算十分强力,只是刚好与梅蒂莎的法兰骑士相对立。
不过这个职业的主卡虽然强大,然而技能牌目前还只有一张,是他用坟场复生转化的:
光荣复生
暗 5
【法术】
当法兰骑士的鼓舞在场上时,受鼓舞结附的生物卡牌死亡时,则将之转化为拥有(反白保护——免疫光系魔法以及具有光属性描述的技能,包括有益效果,以及对立生物上的防护、增益类效果)的同名灵佣。
维持,光荣复生将维持到第二天重置时刻。
‘信者不死,忠贞者不死——’
至于其他的卡牌,布兰多现没办法放到这个牌组中,无论他怎么选择转化,都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不禁怀疑起来自己的每个职业牌组,似乎都是有色包容的,也就是说它只能接受一部分颜色的卡牌。就像银袍法师的是蓝白灰,法兰骑士是白灰,崇山神官可以容纳的颜色种类最多,包括青白灰绿红,而亡月骑士到目前为止他还只测试出一种,那就是黑。
‘哗——’,布兰多用手扫开一蓬树叶,新鲜的晨露顺着手臂流下,他浑然不以为意,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如梦般碧野的山谷。茂密的草木沿着两侧的山坡生长,层层叠叠的树冠仿佛覆满山谷的绿苔,进入霜降之月后沃恩德气温已经开始转寒,即使在克鲁兹帝国境内也能感受到明显的季节更替的信号,在这个时节还能看到繁茂如盛夏般的景象,足以说明这座山谷的不凡。
“这座山谷叫做灰鹿谷,山谷中不仅仅只有罗瑞森爵士的墓穴,应该还有一座太阳神珀金的圣殿的遗迹,罗瑞森的墓穴就设在这座遗迹之中。”学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我恰好了解过罗瑞森爵士这个人的生平,他是东梅兹的贵族,但死后却埋在法坦港,那是因为他不愿意回到故土。他的墓穴里面有些好东西,但最为贵重的还是银马骑士的传承,这份传承不单单只是传承,还有对于他的贵族爵位和土地的继承遗嘱,不然你以为一个籍籍无名的玩家怎么可能单单凭借一个传承成立骑士团?这个骑士团还有土地和城堡,以及帝国的爵位。”
“原来如此。”布兰多恍然。不过他心中知道白葭学姐肯定不是什么恰巧去了解过这个人的生平,而是专门去调查过这个人,这座墓穴还有这座山谷。
“可惜这纸遗书对你来说没什么用,克鲁兹贵族们不可能让你留在帝国的,虽然帝国有即在帝国内有封地、又是埃鲁因贵族这种先例,比如燕堡伯爵就是,但你不太可能。”她又有些可惜地补充了一句。
其实原因很简单,那是因为燕堡伯爵没有实力,他虽然在帝国境内有封地,但却不能对其他贵族造成威胁。然而布兰多却不一样,他现在表现出的实力已然非常可怕,克鲁兹人的贵族们不可能让这么一头恶狼进入他们中间,此刻他的身份就成了他最大的障碍。
不过要说遗书没有用也不尽然,至少布兰多就知道一个办法可以从这份遗书上榨取到最大的利益。这个时候,他忽然指着山谷中某个地方说道:“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