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明轩殿中有一盆兰草盆景中铺呈着许多小雨花石,与害了红宝性命的那一颗模样、大小都差不多......可以推断,打死红宝的小雨花石,应该就是从那盆景中取的。
秦朗、苏锦脸色立刻就变了,心下一沉。
这果然是个冲着他们来的圈套!
赵明安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想说。谦王却急了,瞪着秦朗怒斥:“不肖子,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父皇,此事与儿臣无关、与谦王府无关,全是这不肖子的错,请父皇明鉴啊!”
他就差没说要罚就罚这不肖子,千万别牵连谦王府了。
饶是秦朗对他早就没有半点孺慕之心,听到这话依然觉得心寒。
苏锦更是心如刀绞,心疼得无以复加,恨不得抱着秦朗好好的安慰怜惜。他真是太可怜了。
武王世子也叹了口气:“五堂弟,为兄相信你一定有苦衷的,或者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你快向皇祖父解释呀。”
宁王世子也道:“对对,我看必定也有误会。五堂弟一向来不是个冲动的性子,况且又不是不知道红宝是皇祖父心爱之物,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呢?”
赵明涟嗤的一笑,阴阳怪气嘀咕道:“那可说不准,或许他因为今日不能参加龙舟决赛心中不痛快,又恰巧一时没认出红宝来顺手试试准头泄泄心中愤懑呢?”
“六弟,你还不住口,胡说什么?”
“又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我说说怎么啦?不然这事这么巧,谁也没瞧见,就他们两口子在场!他们两口子说不是就不是啦?”
“六堂弟,我还不至于这么小气,因为不能参加龙舟决赛便拿一只鸟出气?就算我一时没认出那是红宝,也绝不会任意伤害宫中之物。”
“呵呵,那谁知道你啊?反正当时又没人看见!还不是任由你说?反正现在死无对证了!”
“你——”
“够了!”元丰帝怒声喝斥,冷冰冰的目光扫过众人,面沉如霜。
众人大气也不敢喘,谁都怕殃及池鱼。
元丰帝又恨又无力回天。他悲哀的现,哪怕他身为一国之君、坐拥整个天下,却保不住自己心爱的一只宠物,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太痛心!让他愤怒得想要大开杀戒。
那只是一只鹦鹉啊,是一只什么都不会争不会抢不会觊觎的鹦鹉啊,它碍着谁了?碍着谁的眼了?为什么,有人连它都容不下!
就因为他喜欢它,所以碍了有的人的眼,他们要它死。
他们连一只鹦鹉都不肯给他留下!
“秦朗,雨花石的事,你怎么解释!”元丰帝心头怒火汹涌,一股比一股窜的厉害、一股比一股猛烈,灼烧着他的心,让他几欲炸裂。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些人没一个好东西!没有一个!都看不得他好、都巴不得他快点死吧?他死了,这天下就是他们的了!
秦朗背后冒了一层冷汗,内里衣裳黏糊糊的贴在背上,十分难受。
“皇祖父,对不起,让皇祖父伤心了!可这件事真的不是孙儿做的,孙儿,孙儿真的不知道......也无从解释......”
偏偏这么巧,红宝死于雨花石之下,而明轩殿中恰好就有几乎同样的雨花石盆景。
他根本辩无可辩。
反之赵明涟的话听起来更加有道理,他因为不能参加龙舟决赛而心中郁闷烦闷,在明轩殿中休息,恰好一只鸟落在窗台上,顺手捡起一颗石子便打了过去,纯碎消消气解解闷而已。
赵明涟的话厉害就厉害在根本没说他是故意想要打死红宝的,就是顺手为之的误会。倘若那不是红宝,只是一只麻雀之类的鸟儿,那么什么事儿也不会有。
但偏偏就是红宝。
他顺手为之、无心之失,算起来也不能怪他,算不得大错,可是,谁叫那死的是红宝呢?
洗不掉了。
他无法自证清白,更无人会站出来为他喊冤。皇祖父在盛怒之下更不可能听得进去任何解释,更何况他的解释只是坚持,并不是证据,他也没有证据。
这件事怎么看都是无解。
“无从解释?”元丰帝连连冷笑:“无从解释!无话可说了是吗?你们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一个扁毛畜生你们都不放过,你们、你们——”
宁王、武王等听了元丰帝这话,一个个全都跪了下来。
“父皇息怒、息怒啊,都怪儿臣等无用,请父皇恕罪!”
“请皇祖父保重龙体啊!”
“皇祖父您别生气了,孙儿回头一定给您寻一只一样那么聪明的鹦鹉送给您。”
“秦朗,还不快认错,别把皇上气着了。”
“不肖子,你看看你惹的事!”
“吵什么?都给朕闭嘴!”元丰帝重重一哼,阴沉沉的瞪着众人,最后目光冷冷的盯着秦朗。
秦朗、苏锦心一沉,明白元丰帝是真的疑心上了秦朗。
太巧合了,赵明涟那些话听起来太有道理了,不由得人不疑心秦朗。
谦王暗暗瞥见元丰帝的眼神,吓得哆嗦,生怕被秦朗连累了,抬眼狠狠瞪向秦朗:“逆子,你还不认错?还愣着干什么!气坏了你皇祖父,你当得起吗?”
秦朗没做声,看也没看谦王一眼。
谦王更怒,咬牙道:“你素来就是这么个脾气,在府中也就罢了,本王不跟你计较,在宫里怎能如此?快请罪!”
宁王也沉声道:“秦朗,别任性,你只是无心之失,皇祖父不会怪你。”
武王不甘落后:“是啊,年轻人嘛,会冲动很正常嘛。”
元丰帝不置一眼,神色冰冷莫测。
秦朗哪里肯认?不是他做的,他不会认,更不会请罪。哪怕他们把这顶帽子扣在他头上,他自己也不会认。
但他也不敢分辨,皇祖父正在盛怒伤心之中,他出言分辨只会令他更怒。天子一怒,结果不是他能承受的。这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
他只能沉默。
苏锦忽然深深的看了秦朗一眼,朝上重重叩:“皇祖父,是孙媳做的,此事是孙媳做的,请皇祖父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