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元丰帝在朝堂上下了旨意,着敏国公世子郑冠卿带御林军三百赶往南境,护送武王父子立即范静。
册封定郡王为征南将军,两日后启程,火速赶往南境,接替武王手中兵权。
再令江南军营调度三万人马赶赴南境协助。
粮草、兵器、药品、衣物着户部、兵部、太医院积极准备,尽力供给征南大军,不得有误。
另,即日起谦王、宁郡王监国,协助处理政务。
数道旨意一下,众人晕头转向,心惊肉跳,武王府立刻从门庭若市变得门可罗雀。
然而,谦王府却也并没有变得门庭若市,与之前一般无二。
众人是被武王府的变故给吓怕了,吃了一次亏也就算了,哪儿还能再吃一次亏啊?
京城中的这一潭水,更混了。
大家暗地里到处走动,相互打听、相互试探,却是谁的嘴里也不敢有半句有可能沾染某种嫌疑的话,谁都比任何时候更加谨慎小心。
秦朗出征来的非常突然,尽管在武王父子第一次战败的消息传来的时候,苏锦和秦朗心里便各自都隐隐有种秦朗可能会出征的感觉,但两人都没敢说。
这种事儿原本也不是能拿来说道的。
苏锦内心深处,更下意识的排斥此事,她不希望秦朗南下。
至于秦朗心里,则矛盾的多。
一方面他想去,他对自己有至少六分的信心,他更明白这一场仗倘若他能够打赢了的话,必定会一举成名天下知,所有的皇孙中、包括皇子,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跟他抗衡。
这是个机会,蕴含着无限可能的机会。
可另一方面,他不放心苏锦和孩子。
这一去山高水长,不知何日方归,京中情势不明,到时候鞭长莫及,谁知会生什么?
他的阿锦是很能干、很有本事没错,但他们两人都知道,谦王也好、谦王妃也罢,没人敢真正的对她如何,其实全靠他在背后无条件的为她撑腰,宠着她、护着她。
有他在,谁敢对她真正无礼?
一旦他不在,就不好说了。
再者,他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能取得胜利。
这是一场冒险,值得他将自己的前程押上去,豁出去赌一把。
但涉及到她和孩子,却又令他踌躇不前。
可这一天还是到来了,不必等他主动请缨,且来的这么早、这么突然。
苏锦与秦朗甚至来不及好好道别。
时间紧迫,苏锦滔滔不绝的跟秦朗说个没完、交代个没完,将所有她事先准备好的各种药材、药膏、药丸交给他,叮嘱他各种用途,且写明了在纸上让他带着以防忘记。
还有就是,不停的告诉他一切关于南境她所知道的一切。
两人甚至连好好的亲热一场的时间都没有,秦朗抱着她,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字字句句仔细倾听着她的声音,最后深深的一吻,带着她的眷恋和深情转身离开。
“乖乖和臻儿等我回来!”
苏锦温柔含笑点头答应,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却在他踏出房间门的那一刻,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心骤然空荡荡的,没着没落。
从这一刻起,这谦王府、这京城中,就只有她和臻儿了啊。
苏锦苦笑,其实她也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吧?不然之前怎么会拼命的下意识准备各种各样的药物药材呢?
不是为他准备的还能是谁?
随着秦朗出征,京中气氛变得更紧张了。
谦王府的气氛也变得更紧张了。
不少人上门拜访,但却不是如同之前对武王府的那般奉承巴结,就是一种试探。
这种带着中立飘摇的态度的、上门试探的客人最令人心烦了。
谁都不敢轻易站队了,可你既然不站队,跑上门来还妄想打听什么消息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因为秦朗领兵出征的缘故,且他素来疼爱苏锦这个媳妇儿满京城都有名的,那些夫人们、老夫人们上门寻谦王妃“说说闲话”、“聊聊家常”也总要见一见苏锦,跟苏锦说说话。
没两次苏锦就烦不胜烦,借口医学院事务繁忙,谁来都毫不客气的拒之不见。好几回才消停些。
至于那些人满意不满意、心里边怎么想,她懒得去猜,更不在乎。
她只知道,她的荣辱、甚至她后半辈子的命运所系,唯有她的丈夫秦朗而已。
秦朗凯旋而归,没有人会在意她这会儿是不是无礼,也没人敢在意。
而万一......即便这会儿她礼数再周全,也不会有人再正眼看她一眼。
她相信,他会回来的!他从未骗过她......
谦王虽然如愿以偿的得到了监国的权力,却是跟宁郡王一块儿分享,心中不可谓不憋屈。
苏锦想,什么叫“痛并快乐着”,大概这就是了。
为此谦王还郁闷得两天没睡好觉。
在他看来,宁郡王是戴罪之身,凭什么跟他平起平坐一块儿监国啊?
而且他是亲王,宁郡王只是郡王而已!
父皇倒好,也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命他二人一块儿监国也就算了,居然连个主次也不点明一下,这哪里是看重他?分明就是羞辱他啊。
说到底,父皇还是偏心老三。
为此,谦王铆足了劲儿想要立威立功,宁郡王又如何肯相让?兄弟二人明争暗斗不止。
兄弟俩这会儿是当局者迷,谁都想表现、都想将对方踩下去,却不知在某些明眼人眼里,却明白了这正是皇上想看见的局面。
皇上病重,下不来床,更不可能上朝,又怎么可能将权柄授予一人呢?
谦王位高,但能力不如宁郡王;宁郡王才干更强,可是却是有前科的戴罪之身,地位低于谦王,如此一来,两人正好可以斗个旗鼓相当。
至于武王府,什么都不掺和,站在一边看热闹。武王世子更是闭门读书起来了。
武王和睦郡王都受了不轻的伤,又是战败,皇上都派御林军前去软禁回京了,武王府这种时候恨不得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才好呢,哪儿还敢做什么?
再想也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