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带头,好些其他使节也纷纷跟进,纷纷将秦朗夸赞得举世无双......
苏锦都不用想也知道,延和帝的脸色会有多难看......
关于延和帝这个人,苏锦和秦朗还远在乌水城、还没有回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打听、在收集资料了。
从那时候直到如今,两个人都没有停止过对延和帝的关注和探讨,把他翻来覆去的研究、探讨,希望可以多的、更多的了解他。
毕竟,这个人是秦朗的生父,身份高贵,如今更加上了权势重大,但是,却一点儿也不喜欢秦朗的生父。
他们与他之间有无论如何都牵扯不掉的关系,并且之前还不得不一块儿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在这种情况下,对这个人当然是了解得越多越好、越深刻越好。
这些事儿上,秦朗从来没有隐瞒过苏锦。
而苏锦更是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两个人夜深人静的时候经常探讨这个人、关于这个人的各种问题,苏锦总能敏锐的、从某些旁人所注意不到的方面得出一些结论,秦朗往往会被触动到,触类旁通,得到更多的结论。
这么久以来,两个人对延和帝的理解,恐怕已经超过了这世上所有人——包括延和帝本人在内。
因此,听说了这么一件事之后,苏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男人最近在朝堂上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对于一个没本事偏偏又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君主来说,不可能忍受的了外国使节们当着自己的面大赞特赞自己的接班人。
这是什么意思?意思不就是大庆帝国交给太子手里必定会更加繁荣辉煌、必定比如今在他的统治之下更上一个台阶吗?
最最诛心的是,说这话的不是自己人,而是番邦别国人,客观上来说,他们的看法更加公平公正,更加值得重视。
当然,也必定更加令延和帝气得七窍生烟。
如今那些使团一走,他不秋后算账才怪呢。
最令他憋屈的是,这种后账还没法儿光明正大的算。
可越是如此,他心中只会越愤怒,对秦朗变着法儿的找茬只会更变本加厉。
怪不得,她家夫君最近也频频动作......
她家夫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企图战战兢兢的坐好这个太子之位,用传统的那一套比如孝敬君父表忠心、自污让君父放心、表现自己的无能让君父消除疑虑、千方百计讨好君父以便保住地位......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因为,这一套做法对他来说完全没有用——就算有用,那也是反作用。
他从一开始走的就是另一条路,靠他自己的力量,强势的站稳脚跟,强势到他的那位父皇即便不喜欢他、即便感受到了威胁,也不得不选择妥协与忍让,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保留着他的太子之位。
这一条路注定充满荆棘,注定随时随刻面临着不可预知的强大危险。真正的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一不留神,哪怕只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身处天堂,地狱却在一线之隔。
这是他的选择,也是苏锦所赞同、并且全力支持的选择。
可是,想到他时不时的便受到各种不公平待遇、各种委屈,苏锦还是会心疼,以及愤怒。
这日傍晚,秦朗回东宫,晚膳已经准备好。菜式格外丰盛,大多都是秦朗素日所喜欢的。
秦朗一见如此,心中旋即了然,他媳妇儿多半是知道了啊。
不过他还是故意笑着问道:“哟,今日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晚膳比起往日来格外丰盛啊。”
并且,平日里一到晚上就特别喜欢跟他抢媳妇儿的儿子也被奶娘和丫头们抱走开了,只有他和媳妇儿两个一起用晚膳。
这种福利似乎自打搬进东宫之后还是头一遭呢。
苏锦笑吟吟道:“不啊,就是,想要犒劳犒劳夫君啊,夫君最近辛苦啦!”
秦朗顿时失笑,轻轻叹息,抱着她双肩问道:“你都知道了?这些恶心事,何必派人去打听?”
苏锦轻哼,眼皮子轻抬瞟了他一眼,淡淡说道:“有人什么都瞒着我、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拿我当外人一样,没办法,我只好自己派人去打听咯。唉,也是的,打听来了呢,我非但不怪他,反而觉得心疼,想要对他好一点、更好一点——唔!”
苏锦幽幽怨怨、自叹自哎的话话没说完,便被秦朗扣住下巴低头不由分说吻住了。
秦朗来势汹汹,霸道而激烈,许久一吻结束,苏锦双腿有些软,抱着他脖子挂在他身上,“你——哼!”
秦朗低笑,怜惜的轻轻抚了抚她,柔声道:“阿锦,我没瞒着你的意思,这事儿没必要告诉你、让你也跟着恶心。这么点儿小手段,呵,作用有限,你男人还没放在眼里!”
秦朗不屑轻嗤,语气中满满都是嘲讽。
他那位好父皇的确是阴阳怪气的给他小鞋穿,不过,那又如何呢?
他能应付得来。
这种级别的小鞋,对于在乎这份父子感情、想要拼命讨好他这个父皇的人来说,必定如坐针毡、诚惶诚恐、甚至紧张担忧的半夜里极有可能会睡不着觉。
但是对他来说,他从来就没奢望过他对自己好,所以小鞋神马的根本不值一提好嘛。
他要是不给自己小鞋穿,那才稀奇呢。
不抱希望,也就不会在乎,更不会受到伤害。
他只会逆流而上,不动声色的予以反击。让他看看他也不是好惹的。
皇帝又如何?他可是先帝爷亲封的太子爷!皇帝也奈何他不了。
这一阵子,父子俩明争暗斗、你来我往,掐架掐得正欢呢!
他了解他这位父皇,他忌惮阿锦,两人掐架,对阿锦不会造成任何威胁,那么,他自然也不想告诉阿锦,让她也跟着担忧气愤。
他只想等这一阶段结束,等他取得了最终的胜利扬眉吐气,再告诉她的。
苏锦轻轻亲了亲他的脸,心里的气没来由便消失了大半,抬眸问道:“有人从中挑拨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