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随着这不解风情的一声,陆拂桑抬眸看去,就见苏少雍站在不远处,蹙眉打量着她,他穿着一身棉布白衫,看不到身上有无伤口,脸上也干干净净的,还是温润如玉、宁静致远的君子模样,但这一开口,就让女人郁闷了,她很想怼一声,苏大才子,你读的书都去哪儿了?难道你就不看点风花雪月、才子佳人啥的来丰富一下知识面?
还真是无趣。
她现在有点懂了,为什么苏少雍有颜有才,身边却没点绯闻了,这种男人只合适远观、崇拜,离得近了,难免会有幻想破灭的危险。
陆拂桑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后,堆起笑脸,“那个,我来看看你。”
苏少雍摆出一副疏离的模样,“不用。”
“可是我都已经来了啊。”陆拂桑才不会被他的冷淡吓退,举起手里的兰花,带着几分俏皮的道,“喏,还带了礼物。”
苏少雍抿唇,并无看到兰花的欣喜,反而有些不悦,刚要开口,那位带她来的老人就抢先道,“哎呀,小少爷,你身子还没好呢,怎么就下床出来了?外面风大,你快进屋去。”
闻言,苏少雍只得先跟那位老人搭话,“齐爷爷,我没事了,您不用这么紧张。”
那位姓齐的老人却硬是板起脸,催促苏少雍,“小少爷,你还是快进屋去歇着,不然我就跟老爷说了,他回来后定会罚你抄书。”
“好吧。”苏少雍无奈的点头,转身就要走。
陆拂桑嘴角抽了下,抄书是什么梗?对这位嗜书如痴的大才子来说还怕抄书?等等,她要不要厚颜跟上?
正琢磨呢,就听那老人热情的道,“姑娘,还愣着干什么?快跟小少爷进屋啊,外面冷,别冻着了。”
“呵呵,好……”陆拂桑顺势下坡。
苏少雍却蹙眉要拒绝,“齐爷爷……”
他刚开了个口,那位老人就一本正经的道,“小少爷,来者是客,老爷可是从小就教你待客之道的,你就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苏少雍有些懊恼,他对男人当然不会这样,但是女人……
陆拂桑这会儿拿出不管不顾的厚脸皮样儿,搬着那盆兰花,嘴里喊着,“哎呀,真的好冷,我先进去暖暖了……”,然后就越过苏少雍,推开他书房的门,直接跑进去了。
苏少雍,“……”
等他不情不愿的跟进去,就见陆拂桑正打量他的书房,那一脸惊叹的表情,不知为何,莫名的让他不起脾气来,只是想到她的身份,又直觉的不喜,“陆四小姐……”
他刚张嘴,就被陆拂桑截了过去,“哇,难怪我爸对你赞不绝口啊,说你的书画在当今文坛独树一帜,同辈人难以望其项背,就是资历老的那些所谓成名的大师在你面前都不免露怯,我还当我爸夸张呢,今天见了,才知道他所言不虚呀,你主攻哪种字体呀,篆书?隶书?楷书?行书?怎么可以都写的这么好看?”
她不知道怎么评价,只用了最朴实的好看二字。
苏少雍有些不耐烦的道,“没什么,你多用点功夫,也能写好,四小姐,你还是……”
陆拂桑不等他说完,就又惊叹一声,“哇,你擅长画梅兰竹菊吗?我爸也是最喜欢这几样呢,不过,你这里兰花最多,我爸更喜欢竹子,只是他画的似乎没有你画的更有意境……”
“陆老师的书画也已是少见的佳作,我跟他……”
“我知道,你俩不能比,呵呵呵,你年轻啊,我爸折腾了那么多年都不如你画的好,他还真是要觉得惭愧了,你也可以适当的骄傲……”
苏少雍蹙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陆拂桑却摆摆手,像是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放下手里的兰花,很诚挚的道,“很抱歉,因为我爸的事,害你受连累了,还有,谢谢你仗义直言。”
闻言,苏少雍眉蹙的更紧,“我写那篇文章并非是为你爸仗义直言,只是知道此事后,不吐不快,换成是其他人,我一样会如此……”
陆拂桑点头,“我明白。”
“所以,你并不需要特意来说谢谢,还有,至于你说的受连累,就更荒谬了,我敢做就敢当,以往也并非没有这种事生,我自有心理准备,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歉意,所以,你跑来道歉,好没道理。”苏少雍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很淡漠,语气也很寻常,却给她一种孤傲不群的感觉。
这是一个清高到骨子里的文人,他不怕任何打击报复,甚至可以为他心中的正义和良心付出生命的代价,这样的人看起来很迂腐、很固执,甚至在某些人眼里蠢不可及,但同样,他也是这个时代稀缺的珍贵物种,谁敢不畏一切说真话?没几个人敢,但他可以。
最难能可贵的,他做出这一切,并不求任何人的感激,遭遇不测后,也不需要任何人的补偿,他做一切,只需对他一个人心中坚持的正义负责。
此刻,陆拂桑看着他,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他可能为人处事不招人喜欢,但这种人是值得尊重的。
于是,她更加诚恳的道,“好吧,是我想得不周了,若是因此造成你的困扰,那么我道歉。”
她落落大方的态度,倒是让苏少雍一怔,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刚才那股无理取闹让他无力,现在怎么忽然这么懂事了?
陆拂桑见他不语,笑了笑,又道,“不过,我并不觉得今天这一行是多此一举,嗯,能见识苏宅独树一帜的景致,很是享受啊,喔,还有你书房的大作,更是长了见识,当然最让我觉得不许此行的,还是认识到苏大才子可贵的品格,让人敬佩不已。”
苏少雍不知道她这话是褒奖还是贬义,抿着唇,淡淡的道,“陆四小姐谬赞了。”
陆拂桑又笑了笑,便不再逗留,“那个,我就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吧,喔,这盆兰花我就不带走了,送人礼物再被拒绝很没面子啊,苏大才子就权当是助人为乐吧……”
说完,就毫不留恋的要离开。
“等一下。”苏少雍喊住她。
陆拂桑挑眉看他,“还有什么事?”
苏少雍似乎纠结了一下,而后才不情愿的道,“花,我可以留下,但是无功不受禄……”
“然后呢?”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从我书房挑选一样东西当成回礼吧。”
“这样啊?呵呵呵,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完,她也真没客气,选了墙上挂着的一副墨竹图,打算送他爸。
苏少雍并没表现出肉疼的表情。
陆拂桑小心翼翼的整理妥当,告了声谢,就不再犹豫的离开了。
苏少雍望着她送来的那盆兰花半响,到底没搬到外面去,而是选了个更雅致的位置摆放好。
……
陆拂桑进苏宅时,是一个人,并未带着保镖,就怕苏少雍万一拒绝,就不好看了,事实证明,人家连一盆花都不乐意接受,更何况是人呢。
上了车后,她才对他交代一番,“以后你暗中保护苏少雍吧,别被他现了,他生活圈子也简单,除了家,就是书院,要么就是书市,你多上心点。”
“四小姐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
“嗯,万一有紧急情况,先给我和负天打电话,再选择要不要报警……”
“是!”
陆拂桑忙完这些,看看时间还来得及,就抽空回了家一趟,把从苏少雍那儿得来的画交给她爸,陆修玦请了假,这几天都不用上班,正在书房练字修身养性呢,结果,看到这幅墨竹图,顿时兴奋了,忙不迭的欣赏起来,都顾不上问她是从哪儿得来的了。
陆拂桑乐的不解释,跟她妈打了声招呼,就想回鸿佳公寓区,郝美芳拉住她胳膊,上看下看,就差扒开衣服检查了,她无语的问,“妈,您看什么呢?”
郝美芳理所当然的道,“看女婿有没有留下什么罪证呗。”
陆拂桑俏脸一黑,“妈,您想什么呢?昨晚我真的跟千叶睡一块。”
郝美芳白她一眼,“跟女人睡一块还很骄傲啊?男女睡一块才是正道,我警告你啊,你可别弯了……”
陆拂桑受不了的打断,“妈,我得赶紧走了,千叶一个人住在那儿我不放心……”
“哎,等等,妈给你那个闺蜜做了些小点心,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食最治愈了,都带上,你可不许路上偷吃,你有男人滋润吃了也是浪费。”
“……我替千叶谢谢您嘞。”
“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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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