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庆身子一震,又惊又骇地看着吴尽欢,不知过了多久,他猛的抬起手来,指着吴尽欢,说道:“是你!是你找人暗杀坤哥!”
听闻他的指控,旁边的冯新聪以及警察们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向吴尽欢看了过去。后者一脸的从容,眨眨眼睛,仰面大笑起来,说道:“这位朋友,饭你可以乱吃,那是你自己的事,但话你可不能乱说,我是可以告你诽谤的。你说是我做的,证据呢?没有证据,你就是在诬陷。”
王文庆气得身子直哆嗦,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形,怒视着吴尽欢,咬牙切齿地说道:“吴尽欢,你敢做不敢当是吗?”
随着王文庆起身,周围的洪门人员呼啦一声围了过来。因为有警察在场,他们并没有随身携带武器,不过看向吴尽欢的眼神,都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吴尽欢对周围的洪门帮众完全视而不见,他耸耸肩,转头看向冯新聪,问道:“冯队,这位朋友无凭无据就咬死了是我找人害的冯饶坤,我岂不是很冤枉吗?”
冯新聪搞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但有一点他很清楚,自己惹不起吴尽欢。
他向吴尽欢点下头,环视周围的洪门帮众,厉声问道:“你们要做什么?都退开!”
洪门帮众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里,人们非但没有后退,反而有更多的人从地上停车场里出来,把吴尽欢连同冯新聪等人在内,一并围在当中。
这种情况,冯新聪以前也没见识过,看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冯新聪急忙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向市局请求支援。
吴尽欢倒是不担心,他乐呵呵地看着王文庆,说道:“想杀我?有本事,你现在就动手吧!”
众目睽睽之下,现在还有这么多的警察,真强行动手,洪门这边也讨不到什么便宜,而且表面上看吴尽欢的身边只有一名随从,谁知道暗中还藏了多少人。
王文庆不是个傻瓜,头脑中的理智很快便分析清楚利害关系。此时如果自己真冲动的对吴尽欢下手,只怕非但杀不了他,还得把自己以及众多的兄弟们都搭进去。
他垂落的双手慢慢握紧成拳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吴尽欢,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吴尽欢理都没理他,他弯下腰身,看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冯饶坤,大声说道:“冯先生,听到了吗?你的好兄弟想要找我报仇呢,哈哈——”
他仿佛听到多么好笑的笑话,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被吴尽欢的话刺激到,冯饶坤原本混浆浆的眼睛渐渐有了焦距,他的脖子奋力地向上抬起,脑袋离地,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吴尽欢,嘴巴一开一合,只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吐出的全是血水。
“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尽管说吧,再不说,你只怕真就没机会说了。”吴尽欢乐呵呵地对上冯饶坤的目光,柔声提醒道。
冯饶坤嘴巴张开好大,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脑袋又向下挺了两挺,最后重重地落回到地上,人也再无一点气息。
“坤哥……”见状,以王文庆为的洪门人员,齐齐冲到冯饶坤近前,一个个跪坐在地,还要对冯饶坤进行急救,可惜,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已经没用了。
吴尽欢耸耸肩,对冯新聪颇感无奈地说道:“我似乎不应该来,看上去冯饶坤好像是被我气死的,也不知道气死人算不算违法。”
冯新聪咧了咧嘴,干笑着说道:“吴先生说笑了。”
吴尽欢伸了伸筋骨,骨骼出嘎嘎几声脆响,他向冯新聪摆摆手,说道:“这里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冯队,告辞。”
“吴、尽、欢!”没等冯新聪说话,王文庆怒吼一声,从洪门的人群里冲出来,怒视向吴尽欢的眼睛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吴尽欢嘴角勾起,抬手点了点王文庆,慢悠悠地说道:“下一个。”虽然他说得模糊不清,但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下一个要死的人,就是他王文庆。
他脸上带着笑意,深深看了一眼王文庆,然后转身向外走去。就是他最后看的这一眼,让王文庆仿佛一下子掉进了冰窖里,从内往外的生出一股子寒意。
冯饶坤死了,光天化日之下,死在洪天大厦的门口,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冯饶坤在洪门算不上多么重要的人物,像他这样的分堂主,在洪门少说也得有上百号之多。
关键是杀了冯饶坤,而且还是在洪门堂口的门口杀的人,这无疑是在打洪门的脸面,就如李爽所说,这已无异于向洪门宣战了。
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洪门内部也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种以东心雷、任长风为的洪门人员,他们主张立刻对吴尽欢展开报复,现在吴尽欢还不是永冠的当家人,社团可以不把永冠列为报复对象,但一定要重点打击无尽公司。
另一种声音是以李爽为的文东会人员,主张这次的纷争应该通过谈判的手段来解决,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得那么大,为社团树敌,像三眼、高强这些文东会的核心干部,自然也都是站在李爽这一边。
两种声音,都有各自的道理。
东心雷等人认为,吴尽欢现在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就是要站在六合的那一边,趁着现在他还没有成为永冠的掌门人,当及早除掉他,永绝后患。
另外,吴尽欢不顾社团的威望,在分堂口的门口杀了冯饶坤,嚣张到了极点,如果社团不做出应对,以后哪里还有脸面继续在道上混了。
李爽则认为现在国内的局势相对稳定,也正因为国内稳定,社团才没有后顾之忧,可以集中精力,心无旁骛在国外开疆扩土。
如果非要去和吴尽欢为敌,非要把永冠树立成社团的敌人,无疑于是在给社团找麻烦,也会直接影响到社团早已制定好的战略方向。
何况这次的事,也确实是冯饶坤有错在先,并不能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吴尽欢的头上。
东心雷说的有道理,李爽说的也有道理,东心雷有洪门的高层干部们支持,李爽则有文东会的高层干部们支持,双方各持己见,争执不下。
如果换成其他的事,以李爽的性格,根本不会在社团的高层会议上和东心雷如此的据理力争。
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李爽的原则就一个,不管己方是有理还是没理,先干了再说。
但他和吴尽欢的私交的确是好,打心眼里不希望社团和吴尽欢站在敌对的两边。
至于三眼、高强等文东会干部,他们的做事原则也都和李爽差不多,这次之所以支持和解,完全是看在李爽的面子上,不希望他夹在中间难做。
等到两边人都充分表达完自己的意见之后,居中而坐的谢文东看看文东会这边,又瞧瞧洪门那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转头看向李爽,说道:“小爽,我们是兄弟。”
“当然。”李爽莫名其妙地说道。
“让我等兄弟阋墙者,当及早除之。”谢文东看事情的角度,和其它人都不一样。
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他能直接影响到己方内部的团结,能让己方内部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这比顾不顾及社团脸面的问题要大得多。
说得直白点,吴尽欢的存在,已经对洪门内部的稳定形成了巨大的隐患。
他转头看向东心雷,说道:“老雷,这件事情,就由你去办,不用做的太绝,能让他离开国内是最好。”
还没等东心雷接话,李爽身子一震,急声说道:“东哥,吴兄弟……吴尽欢也曾救过东哥一次,东哥不会忘了吧?”
谢文东含笑说道:“所以我才没有要杀他,只是要他离开国内。”
李爽还要说话,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瞄了一眼,见来电的人是喻超,他眼睛顿是一亮,对谢文东咧嘴笑道:“东哥,是老喻的电话。”
喻超也是文东会最核心的干部之一,主管着文东会的白道生意,东兴集团。谢文东向李爽扬了下头,示意他可以接听电话。
李爽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把电话接通,急不可耐地问道:“老喻,事情差得怎么样了?”
话筒里,喻超慢条斯理地说道:“老肥,你急什么?”
“人命关天,你倒是快说啊!”李爽恨不得直接飞到喻超面前,抓住他的衣领子,把他查到的一切都摇出来。
“冯饶坤身边的王文庆有问题。”
“什么问题?”
“蛊惑冯饶坤对喻连婷下毒手的人,就是他,而他,又和社团之外的帮派有联系。”
“谁?”李爽追问道。
“刺堂的老大,毕胜。”
“你的意思是,王文庆是内鬼,勾结外贼?”
“是的。”“有证据吗?”“废话。没有证据我敢这么说吗?”“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李爽眉头紧锁,想不明白王文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是问王文庆为什么要做内鬼,还是问王文庆为何要蛊惑冯饶坤?”
“都有。”
“他为什么做内鬼,我也不知道,至于他为何蛊惑冯饶坤,很简单,利用冯饶坤,为社团树敌。”
“是他设计了这一切,让社团和永冠站在对立面上?”
“可以这么说。”“他为什么这么做?”“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哪能知道的那么清楚,我只知道,他和毕胜通话时,有说过一句不破不立之类的话。”
不破不立?李爽茫然地眨眨眼睛,这是什么意思?他想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说道:“老喻,你把你查到的那些证据统统都给我。”
“好。”喻超答应了一声,随即给李爽来几份文件。这几份文件,既有音频文件,也有文档文件,点开其中一个音频文件,正是喻连婷出事当晚,王文庆和毕胜通话的录音。
为了安全起见,洪门内部人员使用的手机,都是由洪门自己的科技公司制造的,这家科技公司名叫展腾,就隶属于东兴集团旗下。
只是连洪门内部的高层人员都很少知道,使用展腾科技的手机,其信息往来乃至通话记录,在展腾科技公司内部的数据库里都有备份,一切都被记录在案。
只要展腾科技方面有心去查,由他们制造的任何一部手机上的一切操作,都可以被清清楚楚的查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