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扬当时只是沉默。
苏晚太耀眼，像一团光，他不敢靠的太近，却又满心欢喜对方靠近自己。
电影在播什么，封扬已经不知道，他看着苏晚搭过界的手指，离自己很近，他只需要稍微向右伸出一点位置，便可以碰到她的指尖。
她睡着了。
封扬心中滋生的念头不断动摇着理智，手指稍稍朝前移过去一点点位置，最后在距离她指尖不到两厘米处停下。
只是轻轻碰一碰。
他垂眼看着两人指尖的距离，只要他抬一抬手指，便能碰到。
如果现实也能这么轻易便好了。
到电影看完时，封扬也未碰上苏晚的指尖，他靠近低声喊着苏晚起来，几声过后，她才抬头。
苏晚每次从睡眠中醒过来，惯常面无表情，不熟悉她的人总认为她有起床气。
实则苏晚只是在重启，有时候需要时间缓冲。
光明正大睡了两节课，苏晚起身自然将手收回去，她扭头看着封扬，对方低头收拾书，准备去下一堂课。
苏晚盯着他侧脸，有些许出神，等到周围人都起身离开，封扬转头望向她，终于出声问出在心中已久的疑问：“你最近为什么变得……”
听见她的话，封扬心下一跳，以为她发现自己的心思，眼神顿时乱了，指尖抠在包上，泛白。
“好看。”
半晌，苏晚才吐出最后两个字，她总觉得封扬变得比之前更好看，侧脸俊美，长睫低垂时总带着一股忧郁，完完全全符合她对美人的定义。
封扬一愣，抬眼看向苏晚，发现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随后反应过来她说什么，耳尖才泛起薄红。
她有注意到自己。
苏晚刚开口说完，便有些后悔，这话说出来怪怪的。
“我……去上课。”苏晚有些落荒而逃。
最近用脑过度，所以脑子有点混乱。
封扬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浮起笑，如同寒冰乍开的梅，色如春晓。
……
“这什么？”苏晚出来时，被罗子明塞了一把糖，莫名其妙问道。
“喜糖。”罗子明严肃道，“我有女朋友了。”
“？”苏晚上下打量他一眼，“所以呢？”
“这次，交往绝对能超过两个月。”罗子明又从口袋掏出一把糖，塞给郭元洲。
苏晚：“……”
她看着和罗子明一起走的女生，眯了眯眼，没看错的话，那位女生应该是商学院的人。
后面苏晚才知道，罗子明为了打破所谓的恋爱魔咒，专门找到这个女生签订合约，说要谈一年的恋爱，感受一下爱情‘长跑’的滋味。
当然至于罗子明最后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那又是后话了。
等到约定去参观画室的时间，苏晚特地早点出门，见到封扬一愣。
她觉得最近封扬换衣服有些勤，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没见过他穿过同样的衣服。
不过他们一周也见不了多少次面，这也正常。
这些想法，苏晚只在脑中转了转。
“柳小姐的画室在哪？”苏晚问道。
封扬报出一个地址，就在之前看画展的不远处，是一栋居民楼。
两人到的时候，柳白雨已经站在楼下等，见到封扬来，很热情地打招呼。
“这里租金便宜一些，位置也大。”柳白雨丝毫不忌讳说这些，“我们学画的这点苦还是要吃，能办得出来一间画室，也算圆了我的梦。”
“你准备教学生？”封扬进来后，打量周围的环境，问道。
“有这个打算，毕竟还要生活。”柳白雨离封扬很近，除去最开始和苏晚打过招呼后，便没有再和她说过话。
苏晚也乐得自在，她来也不是看柳白雨画室，只是不想封扬一个人过来。
“你是A大美院学生，要不要入伙？”柳白雨眼前一亮，道，“我做过调研，附近有一所中学，正好可以教教学生。”
封扬拒绝，他想拥有自己的画室，但目前并没有教人的想法，他还不够格。
柳白雨笑了笑：“也是，你是何江九老师的弟子，这种事亏了。”
“和师父没关系，只是我水平不够。”封扬走到一个画架前，上面有一幅半成品，一个女人的身体匍匐在床上，红色床单褶皱清晰可见。
柳白雨的人体构造掌握的确实精妙，比封扬强上许多，这应该多年锻炼的结果。
“这是我在E国旅店遇见的一个同房，当时只画完一半，后面回来没了灵感。”柳白雨有些可惜道。
两人站在画架前，讨论上面的人体构造问题，主要是封扬在听，他有些东西不太清晰，经过柳白雨说完，才渐渐明了。
“说起来，你也很适合当模特。”柳白雨笑道，她退后一步打量封扬身体，“我……”
苏晚听见柳白雨前半句，便眯眼朝她看去，随即上前打断她的话，指着画架上的画：“这画卖吗？”
第76章
“这画没画完。”柳白雨一愣, 随后道，“现在卖不了, 如果……”
她原本想说如果苏晚想要，她还是可以卖的。
但苏晚听后，道：“不能卖就算了。”
柳白雨：……
虽然租的是居民楼，但里面很空, 只有画架和颜料, 一张并不干净的桌子，上面沾了不少颜料。
苏晚不喜欢油画的一个原因，便是她不能完全控制住这些东西, 没有一个完整的逻辑链在其中。
“那张画是我首次尝试的风景画。”柳白雨又引着封扬走向另一边, 墙壁上挂着一张大幅油画，“有些生涩, 毕竟是第一次，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苏晚跟在旁边, 听见柳白雨的话，不由瞥向她，虽这么说着, 但她却将这幅画挂在最显眼的一面墙上。
“那天回来之后, 我看过一些你的作品。”柳白雨望着封扬，“风景这类比我强太多，有时间能请教吗？”
封扬有心想问一些关于人体描绘的问题，便点头说好。
两人在一旁交谈，苏晚听了半天, 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低头摆弄着手机，正在这时，周岛再一次打电话过来。
“我请假了。”苏晚走到另一边接通电话后道。
“这边人手不够，你赶过来。”周岛报出一个地址，“过去会有人接你们。”
他语气严肃，一听便知道有事，但未在电话中明确说清楚，随即便将电话挂断。
苏晚握着手机，朝封扬走去：“我还有点事，要先走。”
封扬听见苏晚的话，目光落在她手中握着的手机，再抬眼看向她：“不是说要一起来看画室？”
“抱歉。”苏晚对上封扬的眼睛，“临时有点急事。”
“是周岛吗？”封扬突然问。
苏晚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知道。
见到她没有反驳，封扬便知道确实是周岛，他垂眼看向地面，上面有一滴颜料，大概被踩过，散开时染得地板脏兮兮的。
“嗯，知道了。”随后封扬抬眼浅笑，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自己呆在柳小姐这里也可以。”
苏晚敏锐察觉到封扬情绪不对，但她未多想，任谁被放鸽子，心中不舒服也正常，她只是再说了一句抱歉，随即转身离开。
封扬站在原地许久未动，旁边的柳白雨明显能感受到对方情绪一瞬间低下来。
“这个苏小姐是你……”柳白雨犹豫问道，看她一直从画展跟进画室，还以为她来盯着封扬。
现在看来怎么好像是封扬对那个苏晚有意思。
“朋友。”封扬转身看着画，若无其事道。
只是朋友而已，他可以随时被扔下。
柳白雨笑了笑，总感觉气氛有点尴尬，这不会是一对吧。
“你们还挺不像朋友的。”柳白雨真心道，哪个朋友来画室也跟着的，那个苏晚一看就不是对画室好奇的人。
“是吗？”封扬微仰头看着墙上的画，脸色如常，只有泛白的指尖暴露出真正的情绪。
柳白雨喜欢旅行，遇见不同的人，也不是非要和男性来个临时交往，听故事也是她的爱好。
这一下子八卦之魂便燃烧起来。
“那个周岛也是你们朋友？”柳白雨特意从旁边倒了杯水给封扬，引着他坐下，不着痕迹引诱他开口。
“不是。”封扬捧着水，还在回想刚才苏晚接了电话后，便要离开的事。
周岛明显不是学生，年纪比他们大，但也不像老师。
封扬只知道那次在特罗姆瑟的特训是周岛带着，周围人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憧憬。
“那是苏小姐的朋友？”
纸杯被捏扁了一些，封扬很快松手：“是她的偶像。”
偶像？
柳白雨心中几番想法转过，最后试探问：“苏小姐也是A大学生？”
封扬没有开口，垂眼看着杯中的水发呆。
“应该不是美院的吧，我看她不太像。”柳白雨也不介意，一直说着，她觉得苏晚身上没半点艺术气息，反倒像那种理工科出身。
“她学计算机，很厉害。”封扬提起这事时，眉眼又舒展一些，她确实比普通人要厉害许多。
柳白雨打量封扬提起苏晚的神情，心中啧啧感叹，这年轻男生怕是泡不到手，心里都已经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