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温烟回去时没有再打算与他同行。
民政局斜对面的站牌正好有公交车停下,她走过去就钻进上车的人群。
顾珩站在车前,隔着人流看她,看到她纤细的身形顺着人流往前,上车时,还被身旁腿脚不好使的老太太扶着肩膀借了一下力,她侧脸对人家,然后顺手扶着老太太的后背,等她上去后,自己跟着上车,消失在顾珩的视野里。
司机已经帮他拉开车门,顾珩收回目光坐进车里,打开他手中的结婚证,看着女人公式化的笑容,他皱了皱眉,又重新合上。
……
温烟去了疗养院,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过,阮青荷拉着她的手紧紧地不肯放,像小孩子一样。
她没有再失控打她,只是很小声地问她,“他什么时候来看我?”
温烟还没有回答,她就不安地抓了抓自己细细的胳膊问:“他是不是嫌弃我了?我很……”
“没有。”温烟打断她的联想,轻轻拉住她的手,重复,“没有。”
阮青荷眼圈红红的,又说:“你不要丢下我。”
她点头,“嗯。”
得到肯定答案,阮青荷将她抱住,脸紧紧地贴着她的胸口,仿佛她是她唯一的依靠。
温烟拍了拍她的背,一面恨她,一面又心疼她,想要为她流泪。
温烟陪了她一天,在她睡着时,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终于不再害怕刺激到她,告诉她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妈妈,我今天结婚了。”
她轻轻趴在阮青荷的床边,侧脸压在交叠的手臂上,“但我有点难过。”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余阮青荷清浅平稳的呼吸声,她隔着窗户望向黑漆漆的窗外。
过了一会儿,她收回视线,抬手抹去眼角已经冰凉的水痕,很轻地笑了一下说:“他也不开心。”
……
温烟从疗养院离开时,她就收拾好所有情绪,已经很晚了,她没有回家。
也不是,其实她没有家,这个城市这么大,但没有一处是她的家。
她去了孟唯的酒吧。
虽然最近两人没有怎么见面,但是她的事,还有她打算做的事,她都告诉了她,包括她今天与顾珩领证的事。
在去之前,她跟她约定好,今晚一起来庆祝。
包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她跟岑陆的约定,问她有没有把握等之后,孟唯问她,“你喝醉过吗?”
温烟点头,“嗯。”
高中时喝醉过一次。
孟唯和她认识也挺久了,从未见她喝醉过,手握着酒杯,靠在沙发扶手上支着脑袋问她,“你喝醉会是什么样?”
温烟倒看出她双眼迷离,是醉了的模样,她就说:“会断片,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样。”
“那你今晚喝醉,我帮你看看。”她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温烟笑了笑应她,“好啊。”
但她觉得就算她醉了,孟唯应该也看不到了。
孟唯看她这么好说话,就努力睁着眼睛看着她。
温烟:“怎么了?”
她凑过来抱住她,老气横秋的语气,“既然成功了一步,就好好把握,不管你想做什么,你一定会成功的。”
温烟看着她,“嗯。”
孟唯就抱着她不动了,她说:“我送你回去。”
出去后,正好正面遇见从门口走进来的顾珩和江卓。
江卓快步上前扶住孟唯,“她怎么喝这么多?”
温烟如实说:“陪我喝的。”
“呃……”江卓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顾珩,对温烟说:“还是我送她回去吧。”
温烟没松手,想了想说:“我跟你一起吧。”
江卓一怔,好笑道:“我你还不放心?”
温烟还没说话,孟唯的一个女下属就迎过来,说:“温小姐,您回去休息吧,让我和江少送老板回去。”
然后熟练地从温烟手中揽住孟唯另一边。
温烟很熟悉这个女孩,孟唯叫她阿忱,好像是陆家那边派给她的,她不喜欢用,但每次都是阿忱待在她身边。
温烟看向江卓,江卓看到她,脸上不动声色,眼神却冷了几分。
温烟就松手,“好,辛苦你了。”
阿忱说:“应该的。”
于是喝醉的孟唯就被他们两人带走了。
顾珩对他们的互动不敢兴趣,只是嘲弄地问她,“来买醉,心里难受了?”
“我是来庆祝的。”温烟理了一下落于胸前的长发说。
顾珩也不知信没信,走过来捏住她的下巴说:“不管什么原因,身体不好还来喝酒,你可没有一点契约精神。”
温烟知道她不好好养身体给温雅捐肾,她没什么情绪地说:“放心,你的心上人不会死的。”
说完,她用力推着他说:“快去买醉吧,买完醉也许你能消消气。”
顾珩扯着嘴角笑,“谁说我来买醉?”
他手向下,转而握住温烟的手臂,“我来接顾太太回家。”
温烟抬起乌黑的眼睛看他。
顾珩又说:“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管以后怎样,你一天是顾太太,一天就要给我管好自己,像以前那样寡廉鲜耻地在外边……”
温烟收回目光打断他,“我知道了。”
顾珩冷哼一声,松开她,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温烟没动,又扭头冷声问:“还不给我跟上来?”
温烟看他一眼,跟上去。
两人一起到了御嘉苑,一进门,顾珩就把她按在门上。
温烟挣扎了一下。
顾珩在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流程走到洞房花烛夜了,温烟。”
温烟捉住他的手,“我要先洗澡。”
她现在一身酒气,顾珩皱了下眉,直接环着她的腰进了浴室。
她仰起头,任由温热的水流落在自己的脸上。
顾珩从身后粗暴地掰过她的脸,“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很想哭?嗯?”
温烟摇了摇头,脸上的水流溅到顾珩身上,好像她的泪。
顾珩松手,声音冷的像冰,“也是,你自己求来的,再痛也得受着。”
温烟觉得顾珩是恨她的。
他的怨气让她在所谓的洞房花烛夜里很痛。
……
顾珩是要离开的,累得都快要睁不开眼的温烟却紧紧抱着他一条手臂。
他没办法只能躺在她身边。
直到第二天醒来时,他发现他动不了。
因为他的四肢好像被绑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