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这样,顾珩觉得好笑。
他揉揉她后脑勺,“有事给我打电话。”
温烟不肯出来,“嗯”了一声。
顾珩坐她旁边,喝了一杯水后走了。
他走后,温烟抱着一个小盒子去了游乐园。
她还记得跟爸爸的约定。
爸爸是她见过的最信守承诺的人,唯独他说去游乐园,两次,都没有去成。
这一次,她带他去。
因为今天是工作日又加上天冷,游乐园人并不多。
她从旋转木马开始,一个一个玩。
她坐在上面,冷风刀割一般刮过来。
她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坐旋转木马,就是爸爸带她去的。
妈妈和她一前一后地坐着,爸爸在外面看着她们,还帮她们拍照。
她和妈妈手臂大张着,笑着,好像整个游乐园里都是他们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她想到这里,抱紧手中的盒子,手冻得通红,一圈又一圈地转。
下来后去抓娃娃时,有个穿着灰色面包服的清秀男生看了她好久,终于忍不住过来跟她说:“小姐姐,要不要我帮你?”
男生声音里带着笑意,看得出来是想搭讪。
温烟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我帮你拿着东西吧。”男生看着她左手中抱着的盒子又说:“单手不好抓。”
温烟只将盒子抱得更紧了点,继续去抓抓了好久没抓到的叮当猫。
男生也发现她很宝贝那个盒子,笑着问:“那里面是什么啊?”
温烟很专注,叮当猫已经到洞口,眼看就要下去了,却又被一只皮卡丘绊住晃了晃后又挂住了。
就差一点点!
温烟抓了这么久什么也没抓到,她泄气,转头看向男生,回他,“我爸爸。”
本以为得不到她回应的男生愣了一下,温烟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这里面是我爸爸。”
男生意识到什么,顿时面色难看地后退几步,躲瘟神一般地躲开她,“有病吧!”
温烟也不抓了。
她去了其他地方,但因为她手里抱着盒子,有很多不方便玩。
她转了转去百鸟园喂了会儿鹦鹉后,直接去玩了这家游乐场最刺激的项目。
蹦极。
人不多,温烟买了票后不用排队就轮到她。
工作人员看着她手中的盒子,“您的物品可以存放起来。”
“不用。”
“那如果在中途掉落,我们是不用负任何责任的。”
“嗯。”
工作人员带着她坐缆车上去,签了保证书后,给她称了体重,才给她戴护具。
确认安全后,工作人员带她走上去,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温烟就紧紧抱着盒子,纵身一跃。
跳下去的那一瞬,身体骤然陷入失重状态。
她睁着眼睛,朝越来越近的碧蓝湖面俯冲而去。
她脑海里冒出血腥的画面。
她重重地拍打在水面上,溅起无数水花,她身体每一处都被震碎,每一处都在流血,碧蓝转瞬被殷红取代,她如废墟般躺在上面,迅速被血色的水浪淹没撕碎吞噬。
世界上再没有她这个人。
她的魂飞走了,化作风化作云化作尘埃,唯独不是她。
突然一股巨大的拉力将完全坠落的她吊在空中,身体像是摆钟一样摇摇晃晃。
她已经脱体的魂魄又猛然归位。
接着她被往上拉了一下,腰部被紧紧勒着,紧得她要无法呼吸,她呆呆地往下看着,忽然抑制不住地闭上眼睛声嘶力竭地喊叫着,大脑也一片空白。
直至耳边响起低沉的声音,“好了,不怕。”
她才缓缓睁开双目。
一张英俊深邃的面容梦幻般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靠在他怀里,怔怔地抬手摸他脸,他看着她,从她另一只手中夺走什么东西。
她能感觉她抱很紧,但她忘了是什么,她要低头去看,脸就被他的手捧住,唇也被堵住。
他很用力。
温烟的心跳快得像是要爆炸,身体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像是软烂的花瓣,要被人一口一口地吞掉。
她心悸得要窒息了,他也察觉到,稍稍分开,蹭着她的唇瓣。
她像是快要溺死的鱼,急促地呼吸着,胸口贴着他起起伏伏,含糊不清又黏黏糊糊地叫他,“顾珩。”
顾珩手臂圈紧她抱住,声音低沉中又透着冷,“知道害怕了?”
“好高。”温烟声音小小的,“我像是死了。”
“做梦!”
顾珩冷着脸,手穿过温烟腿弯,打横抱起她,从在下面接她的小船上下去,上岸。
温烟也在这个过程中缓过来一点,她突然想起什么,小脑袋从顾珩胸口支起来,直到看到林助理抱着她的盒子在身后,她才又脱力窝回去。
她又想起来埋怨,扯他胸口的衣服,“你跟踪我。”
顾珩稳稳当当抱着她,低眸看她。
雪白的脸,湿红的唇,雾蒙蒙的眼睛,勾人心软。
但他很不想哄她,一想起她突然跳下来的那一幕,他就一阵心悸。
那种感觉,像是梦里,突然一脚踏空的失重感。
顾珩不看她,“那你爬回去?”
温烟晃着细腿,“好。”
顾珩不理她,出去后,把她塞进车里,他也上去。
他一上去,歪歪扭扭靠坐在那的温烟就猫一样拱着脑袋凑过来,埋头把塞插在皮带下面裤腰里的衬衫里拉出来。
顾珩哑声,“你做什么?”
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一股凉意,是温烟将通红的手塞进他的衣服里。
刺骨的凉。
他靠在那看着她笑,“坏东西。”
温烟反驳,“你一直在我面前晃,你才坏。”
她说话时软软的,撒娇似的。
她自己倒没察觉。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像喝了假酒,心里面又空又满,无所适从。
她只知道哪里都有顾珩,她没办法无视他。
顾珩抬了下眉,随后赞同地点点头,眼神沉敛清冷,“你说的对,你逃不了了。”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一股绳,把她绑住了。
她没办法逃跑。
像是习惯了圈养的金丝雀,也不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