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烟关键时候被别人顶替,结合她的过去,舞团里的人都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大家当天结束彩排之后,就纷纷感慨得罪什么都不能得罪资本,要不然这辈子就没活路了。
当然言语中也不乏幸灾乐祸的意味。
只是第二天卫荨到了,又宣布让温烟继续跳她原来的位置。
卫荨私下告诉她,是洛静静去找了顾珩帮她求情。
温烟有点意外。
其实她也没有一定要参加这次演出,她深知,只有带着阮青荷离开这座城市,她才能真的与顾珩彻底分开。
要不然,圈子这么小,像昨天那种情况绝不会只有一次。
所以在昨天得知被替换的时候,她的第一想法是拿到了阮青荷的基因检测报告后就离开宁市。
但现在她被重新调回来,她也不打算放弃,毕竟这场演出能让她以后的简历更好看。
休息时,洛静静来到她身边时,她跟她说了谢谢。
“不用客气,同是打工人,我真的狠狠共情了,不忍心看你就那样被替掉,但是顾少他......”洛静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他真的好凶,他以前对你也这么凶吗?”
也许是因为她刚毕业不久,看上去眼神还很干净,显得有几分委屈。
温烟看着她反问:“不然离什么婚?”
洛静静心有余悸,“我腿都吓软了,要不是扶着墙,我肯定要爬回来。”
温烟笑笑,接下来又继续排练。
因为这件事,温烟也没办法再无视洛静静的主动示好,两人的关系比之前近了点。
舞团里表面上就分成两波,她与洛静静一波,剩下的其他人一波。
但是邬梦一不在,大家又都是一波人。
洛静静在只有两人时跟她说:“我听其他人说,这次晚会的总导演是电影圈的大佬,他打算年后拍一部宣传古典舞的纪录片电影,还放出口风要找专业的舞蹈演员来担任主演,大家都猜测会在这次晚会的舞蹈演员中产生,所以别看方婷表面无所谓自己演邬梦的B角,但实际上她可在意了。”
温烟一边练软开度一边听着,听完后应她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洛静静听出她对这些不感兴趣,就没再继续说,坐在地板上百无聊赖地看她。
温烟劈了个横叉,上半身下压伏在地上,修身的黑色舞蹈衣显得她后背两片肩胛骨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漂亮。
她抬起脸,额头上的碎发散落下来,掩着一道浅淡的疤痕,脸色白里透着薄薄的红,眼神是清冷的,整体却又有一种凌乱而成的媚态。
洛静静看着生出一种如果自己是男人,现在可能会控制不住地扑倒她的想法。
她甚至还脑补了一下,顿时浑身不自在地扭过头。
......
温烟最近这几天中午都会去阮青荷那里,护工会帮她多做一份饭。
阮青荷发病发狂的次数越来越少,只是她比以前更像小孩。
很早之前温烟就就这方面咨询过白医生,他告诉她阮青荷的这种症状是在精神创伤后突然出现的严重的智能障碍,学名叫做童样痴呆。它的原发疾病之一就是精神障碍。
有时候看着她,温烟觉得如果她不失控,就一直这样病下去,也不失为一种幸运。
尤其是在这两天了解到隆润实验室研究的基因治疗方法存在着伤害正常基因的风险,她就有点不想让阮青荷去尝试了。
她去隆润实验室里拿报告就暂时没有提后续治疗的事。
拿着这份最准确的报告,她的心情也有点复杂,阮青荷的病确实是由于基因遗传因素引起的,这很容易让她联系到她自己面对顾珩时的重重失控。
也更让她坚定带阮青荷永远离开宁市的想法。
虽然想起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顾珩,她的心脏会隐隐作痛。
温烟走出隆润的大楼,因为害怕遇到顾珩,她脚步匆匆,以至于在外面和周暮行擦肩而过时,她都没有注意到,直到周暮行叫她,“烟烟。”
她才看到他。
周暮行看着她手中那张纸问她,“来拿报告?”
温烟:“嗯。”温烟想起他被顾珩调到分部,问他,“你怎么来这里了?”
周暮行抬手给她示意了一下手中的一份文件,“来递书面辞呈。”
温烟讶异,“你不怕他曝光你父亲?”
当初他们就是用他父亲的黑料把他逼回来的。
周暮行脸色平静,“他当初做错事的时候,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果。”
温烟没再吭声,算是默认。
“等我一会儿?”周暮行说:“等我把辞呈交了,一起......”他抬起手表看了一眼,笑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神温润干净,“这个时间不是饭点,我们一起喝杯咖啡吧?”
温烟有些犹豫。
周暮行补充,指着他停在路边的车上,把车钥匙递给她,“你可以去我的车里等。”
“好。”
温烟接过钥匙,在他离开后坐到他的车上。
等了一会儿,忽然一辆熟悉的车开出来,她下意识地弯下身子把自己藏起来。
但她显然是多此一举,因为那辆车开往与她相反的方向。
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顾珩离开了,不用害怕撞见了,她放松地靠在车座上。
过了片刻,忽然车上晃了一下,她心头一惊紧抓着座椅旁边扭头向外看去。
只见一辆车紧密地刮着她坐的这辆车开过,速度不快,但她都能听到刺耳的摩擦声,接着是后视镜镜片碎裂的声音。
那辆车停下时,她降下另一侧的车窗,正好与同样降下车窗的顾珩四目相对。
他漆黑的眼神冷冷的,又有着难以描述的幽深,那一刻温烟心里怦怦直跳,身体绷紧,有想要打开车门落荒而逃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