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珩抱着温烟出了医院。
这时,楼上有个女人坐在轮椅上看着他们远去,精致的脸上满是怨恨。
她侧目,看到旁边的男人也看着他们,皱着眉,眼里的情绪复杂,她冷冷一笑,“你在心疼她?”
男人一愣,旋即道:“我要是真的心疼她,就不会救你。”
女人没说话,只是笑容愈发冷漠。
男人又意味深长地说:“等着吧,顾珩会主动告诉她的。”
女人刺他,“因为你跟他感同身受。”
男人没再理会她,并不在意她满身是刺的尖锐。
……
回去的路上,温烟想起来了,还是想要妈妈给她织的围巾。
顾珩语调没什么起伏地说:“说了扔了。”
温烟看着他,发现他并没有一点是骗她的意思,她心里突然涌出一股压不住的怒气,抬手就用力解自己脖子里的围巾。
顾珩按住不让她动受伤的手,她就只有一只手,因为身体虚弱又加上太生气了,不仅没解掉,还差点勒到自己,顾珩看不过去,帮她解开拿下来放旁边的座位上。
温烟看着就很气,她拿起来就往地上扔,然后抬脚就踩上去,连着踩好多下,直到顾珩看到她都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才抱着她说:“够了。”
温烟被他紧紧抱着,抬脸看他,又觉得恨他,恨他要救她,救了她还要威胁她。
既然她让他不高兴,又为什么不让她死?
那是妈妈给她织的围巾,他真的给扔了!
她都没有妈妈了,他还要把她的围巾扔了!
她挣扎,顾珩只将她抱更紧,她抱着他脖子的手就发泄般打他的肩膀,打他的背。
打了几下他的背,顾珩突然握住她手,压低声音说:“好了。”
温烟手受制,心里的怒气没有消解,她看他一眼,张嘴想要去咬他。
顾珩平静地看着她。
温烟就要咬上他脖子时,停了下来,相对顾珩来说小小的身体颤抖着,埋在他肩头无声地哭。
顾珩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映在车窗上的眸色晦暗不明。
回到宁市,顾珩直接带她回家了。
他换了个心理医生过来。
温烟一开始不配合,过了一会儿她又配合了,医生问什么她都会在纸上写。
心理医生的强项就是让人觉得他很懂她,所以温烟还在他的开解中又哭了一场。
临走前这个新来的医生建议顾珩让温烟入院治疗,“其实她现在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觉得痛苦时,她没办法发泄,就会选择自残。”
但因为抑郁症属于精神方面的疾病,住院时周围病友多患有较为严重的精神疾病,顾珩并没有打算让温烟住院,而是又请了两个保姆回来。
房门温烟也不能出去了,在她房间里没有任何利刃,就连墙和桌子都被包上防撞垫。
可这样的环境让温烟愈发压抑。
顾珩亲眼目睹她自己咬她自己,他拦住她,她用力挣扎着,面容破碎、痛苦不堪,却又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连大喊大叫都不能,伤害自己或许真的是她唯一发泄途径。
一不留神,她就徒手把她手腕上的纱布给拆了,幸亏顾珩看见得及时,要不然她下一步就是要去抠自己刚愈合的伤口。
顾珩让保姆拿了药箱进来,攥住她的手让她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重新帮她包扎。
帮她消毒伤口时,她故意用力往蘸了药水的棉签上戳。
顾珩抬眼看她,她泪汪汪的,却又期待地用口型跟他说:“重一点,我很喜欢。”
顾珩瞳孔骤缩,如她所愿地用力按在她伤口上,温烟一下子软了身子,脸色煞白地瘫在椅背上。
顾珩深吸一口气忍住眼眶的酸涩,哑声问她,“满意了么?舒服了么?”
温烟满脑门细汗地直起身子想让他看见自己的嘴型,想要跟他说话。
顾珩却先她开口,“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是吗?”
他说:“你知不知道我更希望你割伤自己的刀子捅在我身上,那样,你就会体会到我是多么的痛。”
他说完看着蹙眉的温烟摇头,“不,或许你根本不会在意。”
温烟意识到他的意思,原来这就他所说的“失去”。
和她一样去死吗?
她心口发颤,她用力摇头,无声地对他说她会。
可他却不再看她,只是低着头帮她包扎,任她闹出什么动静都不再看她。
处理好,顾珩就收好药箱丢下她出去了。
顾珩出去就给林睿打个电话,让人把阮青荷的护工放了。
顾珩边打电话边出门,找出来的温烟并没有看到他,她看到了担忧地迎上来的保姆,她跟她们说话,可她们看不懂她的唇语。
但她们还是猜测着回答温烟,“先生去公司了。”
温烟平静下来,整个人都安静了。
保姆说:“先生说让我们傍晚带你出去散步。”
温烟很难感觉到高兴,但她知道她是愿意出去的,她对保姆点点头,心里还有隐隐的期待,毕竟没有哪个人喜欢被关着。
到傍晚的时候,温烟在两个保姆的陪护下出去。
最近倒春寒,天气又冷起来,温烟出来时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但是护工还是一眼认出她来了。
她急急地叫了一声,“烟烟!”
温烟循声望过去,只见护工从一处冬青后小跑着过来。
温烟下意识地叫她陈姨,却没发出声音,但是护工也没发现,她只是一把抓住她的手,两个保姆想要把她拉走,温烟一手推一个,推得她割伤的手腕痛得钻心,两个保姆才松开。
“烟烟,青荷并不是无缘无故自杀的,是顾夫人去找了她,一定是她说了难听的话刺激到青荷,她才自杀的。”
温烟惊讶地看着她,护工继续说:“她是不想你跟她儿子举行婚礼,才去找青荷,她肯定说了难听的话,而且青荷是不会同意你和顾珩结婚的,她一直知道当年害你爸爸的人有顾珩的父亲,她怎么会让你跟杀父仇人的儿子结婚,仅仅是这个消息就足以刺激到她。”
“你手机呢,我把证据都发给你了,你怎么都不接电话,也不看消息,你是不是也被顾珩控制了?”护工满是后怕地说:“我这几天都被他关起来了,要不是今天我打晕了送饭的逃出来,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