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京里除了少数的几个知情人别人并不知自己精通医术,只被人看见了自己跟齐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齐王身边除了自己,从未出现过女的,所以自己便成了这些人的公敌,也不搞搞清楚便一个个跑过来发难 ,实在可笑,那个顾莲可笑,那个国公府的谢灵菡更是蠢得没边儿了,被那个顾莲挑了几句,在国公府便拦住自己质问,连国公府的体面都不顾了,这种蠢如猪的竟是国公府的小姐,简直生来就是给国公府丢人的。
这一切麻烦都是因那齐王而起,若非他让韩松请自己过去治病,若非他的齐王府跟筛子眼一样四处撒气漏风,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多无妄之灾。
这齐王简直是个霉星,自己以后还是离他远些,越远越好。
想到此,收回目光再不看那株菊花,迈脚出了跨院往老夫人这边过来,刚进来便见傻姑扛着老大一个筐从那边的照壁拐了进来,到了廊下才把肩上的大筐放在地上,冲着棠梨裂开嘴露出两排白牙:“小姐,这是那个什么国公府让人送来的,我刚从大门那边儿走正好碰上,便给小姐扛了回来。”说着舔了舔嘴唇:“那个,小姐,傻姑想吃蜜糖桂花藕。”
棠梨愣了愣,走过来一瞧见是一大筐藕,便知是那位国公府大公子送来的,今儿自己不过随口一说,想不到他倒当了真,这就送过来了,倒真是一位诚挚君子,跟他那个庶出的妹子犹如云泥之别。
屋里老夫人听见动静,扶着纪婆婆的手走了出来,到了廊下瞧见一大筐藕不禁道:“这可是,棠丫头这才来了京里几天儿啊,竟就有上门送礼的了,莫非又是将军府送过来的吧。”
旁边的小丫头嘴快的道:“刚傻姑说了不是将军府是国公府送来的。”
老夫人倒是也不意外看了眼棠梨道:“婉儿自打嫁进国公府倒越发小气了,送还不送些好东西,巴巴的送一筐藕来做甚,咱们这叶府里虽不济,没他们国公府水面大,好歹也有个荷花池子,难道还缺藕吃不成。”
棠梨却未说破只笑道:“想必婉姐姐知道棠梨爱吃藕,怕叶府里的藕不够我吃的,特意送了一筐过来。”
老夫人嗤一声乐了:“促狭鬼,叶府那么个大荷花池子,要是把那底下的藕都挖上来,得有这么是来筐呢,你便顿顿都吃也吃不清的。”
棠梨:“总归是婉儿姐姐的好意,棠梨心里欢喜呢。”
老夫人点了点她:“好,好,你心里欢喜,祖母也不唠叨了。”说着走过来,瞧了瞧,点点头:“这藕瞧着倒是比咱们府里的大些。”
傻姑凑过来拉了拉老夫人的袖子没说话,只是用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看着老夫人,那样子可怜的紧,老夫人忍不住笑了:“你不用这么瞧着我,我知道傻姑是想吃蜜糖桂花藕了是也不是?”
傻姑忙不迭的点头。
老夫人笑了,吩咐纪婆婆去厨房走一趟让再做一个蜜糖桂花藕,纪婆婆应着去了,傻姑欢呼一声也跟着纪婆婆跑了出去。
棠梨扶着老太太进屋吃饭,不一时饭毕,陪着老夫人说了会儿话又吃了半块桂花藕便告辞出来,准备回自己的小院看看那熬好的膏药,刚迈进小院,便看见东墙上的人,不禁暗道,这位梁上君子看来是当上瘾了,自己可不想跟他有什么干系,想到此,便迈脚走了过去,进屋关门,只当没看见那东墙上的大活人一般,坐在灯下接着翻看医书。
看了一会儿,甘草端了茶进来,低声道:“小姐,齐王殿下还在呢?”
棠梨瞪了她一眼,甘草吐了吐舌头退了下去,棠梨继续看书,直到一本看完,打了哈气,洗漱了,熄灯上床睡觉,熄了灯屋里暗下来,窗外的月色便映了进来,还有对面东墙上的人影。
他的坐姿看上去很是闲适,仿佛坐的不是叶府的墙头而是他齐王府的软塌,棠梨实在搞不懂这位天潢贵胄的想法,外头那个顾莲跟国公府他那位未过门的小姨子为了争抢他都快打破头了,他却跑到这儿来蹲墙头,若是这件事被人瞧见传出去,那个顾莲跟谢灵菡还不把自己生吞了。
想到此,忽有些恼,这人实在的不厚道,自己好歹是给他治病的大夫,便不求回报,他也不能如此以怨报德吧,这种麻烦一旦黏在身上想抖搂干净就难了。
想到此,猛的坐了起来,拿了衣裳套上,把头发草草扎了起来,便下地开门走了出去,棠梨想问问齐王倒是想怎样,是想拿自己当挡箭牌为他挡那些烂桃花不成,若果真如此,这厮就太不是东西了。
棠梨越想越气,怒冲冲开门出去想质问齐王如此做的目的,可开了门却发现东墙哪里空空如也,只余一轮皎月挂在天际,淡淡清辉落在东墙下的新绽的菊花上,晶莹闪动,大约是夜露。
棠梨竟隐约有丝怅然,遂摇摇头,他走了不是正好,他走了就等于麻烦走了,自己怅然个什么劲儿,关门回屋睡觉。
转天一大早棠梨刚起,纪婆婆便匆匆来了,脸色瞧着有些不好,棠梨迎过去道:“这一大早怎么
婆婆就来了,莫非老夫人身子不舒服了?”
纪婆婆:“经过你悉心调理,老夫人的身子康健的紧,只是今儿一早宫里来人传话,说宁寿宫里的菊花都开了,太后娘娘邀了各家女眷进宫赏花。”
棠梨:“这是好事儿啊,怎么婆婆这个脸色。”
纪婆婆道:“可那传话的小太监说了,让你也去。”
棠梨一愣:“我也去,婆婆莫不是听差了吧,我父亲不过一个七品县令,太后如何会召我进宫。”
纪婆婆神情有些复杂:“就是说的,老夫人哪儿也有些纳闷,听说太后娘娘正在查问齐王殿下退婚之事,是不是跟近日外头的传闻有关,特意让我过来问你一声,你跟齐王殿下……”说着却不好说的太直白了顿了顿话头。
棠梨岂会不知纪婆婆要说什么,坚定的道:“婆婆放心,我跟齐王殿下除了诊过一次病之外并无干系。”
纪婆婆:“婆婆还能不知你这丫头的性子吗,只不过三人成虎,便并无干系,也架不住外人瞎传,若太后娘娘是因上次你献与老太君的寿礼想见见你倒无妨,就怕是因外头的传闻,疑了你。”
棠梨:“便太后娘娘有所疑心,只我心怀坦荡,想太后娘娘之尊也不会为难我一个小女子。”
纪婆婆:“你这般一说我便放心了,那就赶紧收拾收拾,随老夫人进宫吧,这是大事可不能误了时辰。”
赏花自是借口,却也不似纪婆婆说的那般是太后疑心自己跟齐王如何如何,偌大宁寿宫花园里各色名品菊花竞相争艳,而比这些菊花更花团锦簇的是那些女眷,尤其那些贵族少女们,一个个打扮的天仙一般,都力求摆出最美的姿态来,这哪里是赏花会分明是比美大赛,或者说是相亲会,棠梨目光落在不远处站在太后身边的齐王,这满园竞艳的花想必是为了这位吧。
第86章 釜底抽薪
或明或暗的秋波几乎都送往太后那边儿,有几个大胆的甚至不加掩饰心中情意, 那目光直白热烈, 若没有太后跟众位诰命在场估摸这些姑娘们都能一拥而上把齐王直接扑到, 更有沾亲带故的诸如那个顾莲昨儿国公府遇到的那个谢灵菡, 顾莲也还罢了,好歹也是齐王的亲表妹,可谢灵菡却并非顾氏大娘子所出,认真算起来跟齐王并无干系, 可这会儿却也表哥表哥的叫的格外欢实,引得旁边的顾莲一个劲儿用眼睛剜她。
棠梨刚一来就瞧见顾莲了,毕竟就站在太后身边儿跟齐王一左一右金童玉女一般, 任谁都不可能忽视, 棠梨特意多看了两眼,顾莲脸上并未发现什么伤痕, 只是脂粉擦的有些厚,那张脸白的有些不自然, 好在底子好, 且眉眼间跟太后娘娘有四五分相似, 神韵上却有天壤之别, 有道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即便只是神韵上的差别,姿色也大大落了一大截,即便如此,在众位闺秀中也算拔了尖儿的了, 也难怪谢灵菡要对她下毒手,大约是觉得顾莲凭这张脸会勾了齐王。
棠梨觉得谢灵菡实在可笑,这天下姿色出众的美人千千万,以齐王的身份,若他真有心纵然一天换一个也不稀奇,难道她能把天下比她美的女子都破了相不成,且她公然对顾莲动手的行为,实在愚蠢之极,若说之前她还有一线机会嫁给齐王,那么此事之后,她这个国公府的庶女必然上了太后娘娘的黑名单,太后娘娘作为亲娘断不会眼看着儿子娶个泼妇,这样的王妃往后不定做出什么事来,皇家体面还要不要,况她抓花脸的还是顾莲,这顾莲可是太后娘娘亲侄女,他一个国公府的庶女竟敢对顾家贵女动手,这也等于落了太后娘娘的脸面,纵因太后的身份不屑与她计较,但也绝不会让她当儿媳妇。
而顾莲因此事上受了委屈,国公府却亏了理,若太后娘娘以此为借口提出退婚,国公府纵然不想也不好拒绝,顾家更可以此事对国公府发难,说国公府教女无方,不配与皇家结亲,这整件事表面上看是谢灵菡占了便宜,实际上得利的却是顾莲,若这件事并无人授意,那这顾莲的心计城府实在不容小觑。
想着却又不禁摇头,这顾莲若有如此心机城府断不会只是听眼线回报说自己进过齐王府,便在那日寿宴上与自己为难,这般不仅为难不到自己,反而把她自己的心思曝露与众人之前,于她这样出身的世族贵女来说,实算不得光彩 。
正想着过来一个女官道:“姑娘可是叶府的棠姑娘?”
棠梨点头:“正是,不知姐姐有何吩咐?”
那女官道:“吩咐可不敢当,太后娘娘听说姑娘便是用猪婆龙皮制剑套的人,便令奴婢招棠姑娘过去问话。”
棠梨心道,这明摆着便是托词,自己虽暂住叶府,却并非叶府的千金,以自己父亲的官位,太后娘娘如何能知道自己,却指明让老夫人携自己进宫,想来自己的祖宗八代,太后早就一清二楚,哪会到这会儿才知自己是制剑套的。
寻这个托词让自己过去,大约想探探自己跟齐王的关系,一想到此棠梨不禁暗暗叹息,说到底自己也不过是给齐王诊了病,竟惹上了这样一身的麻烦,也不知是走了什么霉运。
棠梨跟着女官穿过一丛丛的菊花,以及花前做出各种优美姿态的闺秀,在一片或嫉妒或不屑的目光中到了前头的凉亭之中,这亭子建在高处,有个颇雅致的名儿抱香亭,说是亭却似比轩馆还要大,四周拢着杏黄的幔帐,中间的软塌上铺了明黄坐垫,两边宫女执孔雀翎羽扇,扇下斜靠着金凤大迎枕上的太后娘娘,浅浅含着个笑意,气度雍容。
旁边最近的便是国公府的老太君,再旁边才是叶老夫人,另一侧首座上也是棠梨的熟人,正是将军夫人卫氏,其余的棠梨便不识了,或许有些在老太君寿宴上见过,却也不知是哪家的。
棠梨近前提行礼,因不过是赏花会,不是正式的场合,太后一早也说了不过是寻了乐子,不必拘束,便也不用行叩拜大礼,只需蹲身道句太后娘娘万福金安便成了。
太后面色慈祥和善,摆摆手道:“不用拘礼,近前些让哀家瞧瞧。”
棠梨便往前行了一步站定,微微颔首,太后端详了一遭不禁道:“这姑娘的眉眼哀家瞧着跟莲儿有几分像,两人这么站在一处,不知道的还当是姊妹呢。”
太后话音一落,旁边的顾莲却不依了嘟着嘴道:“我跟她又不沾亲带故的,怎会像,爹娘说我跟姑姑生的一模一样呢,不信您问问在场的人,我跟您像不像。”
众人一听忙紧着附和,这个说有道是养女随姑,这话可是半点不错,莲姑娘这模样跟太后娘娘着实的像,那个说可是,可是,越瞧越像……七嘴八舌的凑趣,总之什么好听说什么。
太后却道:“这世上的人哪有一模一样的人,纵是亲母女也没有这么像的,何况姑侄,哀家不过随口的一句话,怎么就引到这上头来了,却忘了正题。”说着看向棠梨:“听老太君说,那猪婆龙皮的剑套子是你做的。”
棠梨:“虽是棠里的主意,却并非棠梨所做。”
太后娘娘挑了挑眉:“此话怎讲,莫非这剑套不是你献给老太君的寿礼吗。”
棠梨:“寿礼虽是棠梨所献,却从捕捉猪婆龙到硝制皮子,乃至做成剑套,皆跟棠梨无关,捕捉猪婆龙的是岳州竹山县的渔民,硝制皮子的是岳州常记皮货铺子无偿帮忙,并未收取一文银钱,加上叶府绣房里的绣工们日夜赶工,方有这份寿礼,若棠梨硬说是自己所做,实在违心。”
太后:“说到底主意是你出的,寿礼是你献的,便说出自你手也无不可,如今你说出这些,待哀家赏赐下去,你可就亏了。”
棠梨:“棠梨并未出什么力,便拿了太后娘娘的赏赐心里也不能踏实。”
太后看了她半晌方道:“你倒是个实诚孩子,既你性子实诚哀家也不饶弯子,哀家问你,该赏赐些什么给这些人方才妥当。”
棠梨略抬头道:“太后娘娘喜欢这剑套便是最大的赏赐了。”
太后忽的笑了起来:“倒真是个聪慧明白的姑娘,心也善,是了,哀家颇喜欢这剑套,只不过这剑套却是老太君的心爱之物,哀家虽不是君子却也不能夺人所爱,倒真是可惜了。”
老太君道:“这剑套子跟我那把短剑正相合,若非如此,便送与太后娘娘也无妨。”
太后娘娘嗤一声乐了:“你算了吧,你这话说的痛快,真要给了哀家,必定后悔,过后不定又缠着哀家打赌,变着法子的把东西赢回去,这呀可不是头一回了。”
老太君有些讪讪的道:“瞧娘娘说的,老身哪有这般小气。”众女眷都笑了起来。
太后跟叶老夫人道:“你家这位姑娘哀家瞧着中意,瞧年纪也及笄了,可许了人家不曾?”
叶老夫人暗道不好,这太后娘娘莫不是想做媒吧,若太后娘娘开口做媒,棠丫头的婚姻大事可就说谁是谁了,便棠丫头的爹娘也能违抗,这是不管棠梨跟齐王有无干系,太后娘娘都要一次绝了后患,果真是太后娘娘,这一招釜底抽薪着实狠辣,看起来太后也是属意自己娘家侄女当儿媳的。
叶老夫人此时实有些进退两难,若说不曾许人,太后娘娘金口一开可就再无转圜了,若说许过人,便是欺瞒犯上,若太后追究下来,叶府都得受牵连。
老夫人正为难之时,却忽听旁边一声巨响,接着便瞧见远处一座殿宇浓烟滚滚,便离着有段距离,也有瓦砾碎石落在了这边儿来,那些正赏花的贵女们也跟着尖叫起来,生怕那些石头瓦砾砸到自己,捂着脸提着裙子往旁边的廊子上跑,一时间安静的宁寿宫乱成了一锅粥。
好在太后娘娘身边的人都颇有威严,喝了几声,那些贵女方才醒悟过来这是宁寿宫,不得失礼,加之也都躲到了廊子上,不会再有危险,便稳住了心神,不在乱喊乱叫。
太后脸色颇不好看吩咐一声:“去瞧瞧,倒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嬷嬷应一声去了不大会儿功夫便回来道:“娘娘是安泰殿走了水,这会儿已经扑灭了,不过……”说着顿了顿:“二皇子伤着了,皇上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宣召过去了,可那些太医都说,二皇子的伤太重,怕是……”却未往下说。
太后听了忙站了起来:“去安泰殿。”走了两步却想起什么跟将军夫人道:“夫人也随哀家去吧。”
刚那嬷嬷说安泰殿走水的时候,棠梨便注意到将军夫人的脸色有些焦急,便猜到这安泰殿烧伤的二皇子大约跟将军夫人有些干系,这会儿太后娘娘邀将军夫人一起过去,更证实了棠梨的猜想。
正想着,忽的自己手腕被人抓住,棠梨抬头正是将军夫人,棠梨正奇怪呢,将军夫人已经急急开口:“太后娘娘,棠姑娘医术高明,我家老头子的旧伤便是她治好的。”
第87章 天才皇子
太后神情微怔, 看向棠梨, 这丫头会瞧病, 自从前朝出了一位神医皇后之后,倒也有不少女子习学医术, 只是医术高明的却凤毛麟角, 因女子身份多习女科, 行走于内宅之中,混个营生。
可将军夫人沈氏却并不是会打谎之人,众所周知二皇子乃沈贵妃所出, 这位沈贵妃却是将军夫人娘家的亲侄女, 沈贵妃父母早逝,自小养在姑姑姑丈身边,跟亲闺女差不多,也因此一听说二皇子伤重, 太后方邀将军夫人一同前往。
不想将军夫人却要拽上棠梨,非说棠梨医术高明, 太后待要不信,沈氏言之凿凿说她治好了老将军的旧伤,老将军那旧伤却是没有不知道的,就为了此事,沈贵妃曾多次奏请皇上,去将军府探望,且让太医院院正院使都去过不止一趟,都说这积年的旧伤只能慢慢调理云云, 没有一个说能治的,这怎么一个小丫头就给治好了?这事儿听着都稀奇。
且,这丫头的年纪也不过才十六,便学过医也绝称不上精通啊,更遑论高明了,岂不可笑,虽心下觉得将军夫人关己则乱,大约糊涂了,便道:“皇上已宣了太医院众人前去医治。”意思是有太医院的太医在呢,用不着这么个小丫头前去裹乱。
可将军夫人却异常执拗,紧紧抓着棠梨道:“那些太医院的太医没一个顶用的都是庸医,棠姑娘的一个手指头都比他们强。”
太后娘娘哭笑不得,这是什么比方,那些太医听见非气吐血不行,合着他们那么多老头子当了一辈子太医,到了还不如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了。
太后甚至将军夫人的性子,若不应只怕也拦不住,可叶棠梨跟着过去实有些不妥,便看向叶老夫人道:“府上这位棠姑娘,还精通歧黄之术吗?”话里的意思是让叶老夫人说句话,将军夫人想必不好驳了去。
叶老夫人岂会不知太后的意思,目光一闪点头道:“将军夫人说的不错,棠丫头的确医术高明,老将军的旧伤,老身不知,只知道老身前头得的那场病若没这丫头老身这条老命便撂在安州了。”
太后颇为震惊,不觉又打量棠梨一遭,莫非自己看走了眼,这丫头竟是个深藏不露的,若说将军夫人关己则乱,叶老夫人可清醒的紧,且以老夫人的身份年纪,断不会胡言,那么这丫头竟真是个医道高手不成。
太后忽想起自己曾问过儿子为何叶家这丫头会出现在齐王府且跟儿子同处一室许久,若果真心里喜欢,何用这般偷偷摸摸,光明正大的纳进王府便是。
可儿子却说自己多想,叶家丫头出现在齐王府是为了治病,至于治什么病,太后自然比谁都清楚,虽清楚却不信儿子之言,儿子的病可难治的很,这么些年四处求医问药也没治好,这小丫头便当真会些医术也不过皮毛,能有什么用,不过是儿子真喜欢上了,怕自己出手料理才故意寻了这么个荒谬的借口。
正因太后疑心儿子是骗自己,这才借着今儿这赏花会的名头让叶老夫人把这丫头带进宫来,瞧瞧到底是个怎样的丫头,能让自己那冷性情的儿子都动了凡心。
本打算自己若瞧着过得去,便做主纳成侍妾,她父亲不过七品县令,能入王府未妾已算很高攀了,若非看在儿子难得动心的份上,太后是绝不会答应纳个七品之女的。
可今儿这一打眼,先头纳妾的这个念头便没了,出身微寒些倒不打紧,横竖是个侍妾,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太后却未想这丫头如此气度不凡,且异常聪慧,自己不过提了句寿礼,这丫头便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立刻就把她自己摘了出去,只说是竹山县的渔民跟那个常记皮货铺子的功劳,如此聪慧的女子岂会甘于人下,而她的身份是绝不可能为齐王正妃的,既不可能,干脆便快刀乱麻一下斩断,也便没了念想,只可惜太后这一招釜底抽薪还没使出来,安泰殿那边儿便出事了,不想又爆出这丫头医术高明的底细。
若这丫头当真医术高明,那么儿子说的便是真的了,这丫头跟齐王共处一室并非男女之事而是诊病,虽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只是这丫头的年纪实在不像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若没亲眼瞧见,实难取信。
亲眼瞧见?太后忽的灵光一闪,对啊,眼前现成的不就是个机会吗,安泰殿折腾出这么大动静来,必是二皇子伤的不轻,既将军夫人沈氏非要拖了这丫头去,便由着她便了,自己正好也瞧瞧这丫头到底是蒙事儿的骗子,还是真有本事能治病。
想到此,便道:“不成想棠梨姑娘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夫,如此,便一道过去瞧瞧吧。”
将军夫人大喜,忙拖着棠梨跟随太后往安泰殿走。
棠梨也只得跟了过去,还未进安泰殿呢,就闻到一股硫磺的味道,进了安泰殿棠梨真给惊住了,这哪里是雕梁画栋的皇家宫殿,简直就是一片乱石堆,殿宇都只剩下了残垣断壁,瞧着异常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