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轻步伐走近坐下,目光胶着在恬静的睡容上,她即使睡觉状态也是一副清爽干净的模样,皮肤白净,犹如刚出壳的鸡蛋清一样,陆吟迟瞧着单薄眼皮儿细细的青色血管,下一秒对方倏然睁开眼。
被惊醒,懵懵懂懂的爬起来,看清他闭上眼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陆吟迟轻笑一下,“怎么吓着你了?”
她“嗯”了一声侧身又躺下,刚睡醒的声音嚅嚅的,有丝她自己觉察不到的娇柔,“我以为是公司的陌生人……什么时候走啊,我很困很难受……现在几点了啊?”
陆吟迟被这样的声音撩/拨了一下,垂眸看着她,沉默几秒才答:“十一点多。”
他的嗓音不由自主逐渐低沉,“马上走。”
商仪侧了侧身子,还没从睡梦中缓过来,脑袋埋入枕头瓮声瓮气说:“让我再缓两分钟……”
不知道明天是否天气不好,抑或是最近空气质量太差,夜空只有一两颗惨淡的星光,在还算皎洁的圆月下异常黯淡。
床上的人闭着眼眸蹙眉,“灯光好刺眼,我头疼,你能不能先把灯关上一会儿?“
陆吟迟俯下身,温热干燥的掌心盖在她眼睛上,商仪刚舒一口气,两片湿热的嘴唇,带着熟悉的气息笼罩她。
一切来的猝不及防又毫无征兆,衣服尽数掉落床下时她还没彻底清醒,脑袋嗡嗡的无法运转,睡眼惺忪地望着居高临下的陆吟迟。
被带入一个更加让人眼晕的人间秘境。
她咬紧牙关才找回一丝理智,断断续续问:“会不会有人来?”
陆吟迟冷静半晌,惜字如金:“……不会。”
简直太狂野太混乱,商仪依旧心存顾虑,还要再说句什么,嘴巴被捂住,他额角的青筋都被逼出,眼中带着淡淡的红丝。
商仪耳边响起一声温柔的,尾音压抑着忍耐的声音,“嘘—”
这仿佛是他最后的一丝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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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吟迟这边狂风暴雨入境似的好一阵云雨翻涌,可怜做下属的周穆然全然不知,从车库取出车,在楼下等着交车和车钥匙。
人事部的老孙今天正好也加班,这会儿刚从大厦写字楼乘电梯下来,看见周穆然正坐在车头那,裹着风衣喝冷风。
不由得笑一声:“还不下班,这么敬业陆总得给你升职加薪。”
周穆然抬头,逆着光看他一眼才看清,“要加薪咱们俩都得加薪,可惜公司不是你跟我开的,做不了主啊。”
老孙闻言又笑了笑,忽然想起白天来公司报道的小姑娘,没有面试直接入职的人,不用脑子想自然也知道是个关系户,他人在人事部,那天应酬轮不到他,很多事情也就摸不清,只好借此机会问周穆然:“陆总有没有说那个新来的安排在那?”
周穆然:“哪个新来的?”
“你之前提过的关系户。”
周穆然了然一声,“哦,是男是女?”
老孙:“女的,挺年轻一小姑娘,长相不俗。”
周穆然顿时就明白什么……原来是李月白送来取悦陆总的花瓶。
第32章
周穆然催促的电话打来,恰逢这边已经到尾声。
陆吟迟抬手顺了顺小乖猫的发丝,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嗯。”
周穆然又说:“刚才碰到人事部的老孙,李月白送来的人他不知道怎么安排……陆总您有什么吩咐吗?”
陆吟迟合上眼睑冷静了下,声音恢复清冷,带着一丝不悦:“这点小事都要问我吗?”
周穆然当即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仔细品了品,陆总的声音此刻有些古怪,难不成感冒了?刚才不还好好的?
周穆然还没想通,电话就被无情掐断。
另一边的商仪枕着手臂,委屈巴巴地趴在床边,真是每节骨头都透着疲倦。
她抬眼瞅一眼,始作俑者挂断电话后很快平复,站起身,不紧不慢穿衣服。
“周穆然在下面等了许久,我先下去拿钥匙,打发他回去。”
商仪眼睛抬也不抬,根本不为所动。
陆吟迟去而复返,商仪才折腾掉的半条命才恢复元气。
忽然就冰释前嫌不怀疑陆吟迟在那晚跟李月白的应酬上偷吃了,因为他身体力行地向自己展示了最近活的多清白。
商仪虽然觉得陆吟迟这种展示清白的行为剑走偏锋,但也不失为一种没办法的办法。
陆吟迟端了一杯水问她喝不喝,她盯着对方修长的手指脸瞬间红透。
体内的撒娇因子在这一刻突然被激活,闷闷开口:“我不渴,但是我累了,你得帮穿袜子。”
她说完往前抬了抬脚,在距陆吟迟的下巴只有两三厘米的危险距离内晃悠。
陆吟迟微怔,低眸看向商仪白生生的脚趾。
她的脚尽管纤细,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恰好陆吟迟手掌展开后的长度。
情侣之间这个要求不算太过分,大学的时候,商仪亲眼见过展文敏的上一任男盆友是怎么给展文敏穿鞋系鞋带的。
商仪冷眼旁观,一边摆出我正在专注玩手机没空在意你们撒狗粮的漠视表情,一边心底羡慕的发慌。
她当时就想,年轻人也太会玩了吧,这男盆友也太太太胆大心细了吧,涨姿势,真涨姿势。
商仪跟陆吟迟的相处模式有点类似于两个社交恐惧症的日常,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商仪抿了抿嘴,摆手说:“开个玩笑,瞧你——”
“瞧你那么认真的表情”这句话后半段还没说完,陆吟迟放下水杯,抬手包裹住她的脚掌。
温热的手掌触碰到微凉的脚尖,烫的商仪恍然几秒。
整只脚都在他掌中才缓过神儿。
他云淡风轻地拂过她的脚后跟,还说了句:“脚后跟干皮严重,下次洗完澡记得做护肤。”
她目瞪口呆,张了张嘴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天冷就容易脚裂。”
陆吟迟“嗯”了声,手法笨拙地帮她套上浅口袜子,放下她的脚去给另一只穿袜子。
不知怎地商仪突然忆起两人结婚典礼那天,他带着人一身西装前来接亲,到了上车的吉时,他单膝点地献上鲜花,给新娘子穿鞋的时候伴娘团有人提出需要他在商仪脚背落上口红唇印。
陆吟迟当时不知道喝多了还是没睡饱,众目睽睽之下还真就亲了,一脚一下不偏不倚,到第二天清晨洗澡的时候,口红印还在。
她当时就想,陆吟迟肯定是因为在场的人太多,不好意思不亲,不亲就是不给她面子,不给在场的丈母娘和老丈人面子。
不过眼下这样的行为,商仪脸上要强不想表现的太激动,内心还是止不住一阵一阵的散发暖意,就好像心里放了个小暖炉一般。
回城路上忽然飘起雨丝,雨势不大,就是寒风刺骨,商仪控制不住自个,盯着他的侧脸端详了许久。
手捏着安全带,怎么看,陆吟迟今晚都比往常更英俊,是那种英俊到她心坎里,老是让她呼吸不畅的档次。
她情不自禁说:“我念初一的时候,有一次冬天的早晨我妈给我洗衣服,我当时特别没眼色的在看电视,那天我妈就指着我的鼻子尖对我说,以后我想穿衣服就自己洗,不想洗就裸/奔,所以从那起,就只有我给我妈我爸还有商尚洗衣服的份儿……我有个舅妈脾气特别好,某年我高中,她在我家住,冬天洗头怕我着凉,给我洗了一次头,她好温柔,声音温柔,动作也温柔,我心里软绵绵的,连腿都软了,一直在想,她是我妈就好了……我甚至记不起来,我妈最后一次给我洗头,是我几岁的时候……”
她可真是缺爱。
陆吟迟神色复杂地看过来一眼,商仪知道他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孩子,是没有办法理解她的。
他更不知道农村的孩子大冬天在院子里洗头有多冷,是那种刚洗好没多大会儿头发就能结冰渣子的程度。
商仪伤感过后觉得自己有点缺根筋,几百年的旧事了亏她还记得,抿了抿唇选择闭嘴。
手搭在一旁,闲散的扭头看窗外。
陆吟迟忽然握住她的手,用力紧了紧,商仪惊诧地扭过头,看向他。
这人目不斜视地开车,似乎这只不过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下午你说要改进的策划书,进展怎么样了?”
“一头雾水,暂时没什么头绪,前期策划不是我做的,所以改起来比较费劲。”
“有备份?明天发我一份。”
商仪无名指上的戒指很硬,被他握的有些疼,换作往常她早就挣脱开,然后嫌弃他没轻没重。
怪只怪今晚月色太美,银色的薄雾散发出迷人光泽,而他主动帮忙的时候又太和蔼可亲。
她甚至满足的想,这样持续下去似乎也还不错。
只要她主动要求,陆吟迟还是很配合的,当然前提可能先是她在床上无怨无悔又无附加条件的服从了他。
——
过了两天风平浪静的日子,商尚终于被放了出来,虽然已经是尽最快的速度在办,前前后后一折腾,还是花去了将近一周。
这天早晨云淡风轻,商仪开着陆吟迟那辆濒临淘汰的八成新大奔不太娴熟的去接顾秋兰和商从业。
正好是早高峰,走胶王路的时候堵了十几分钟才畅通,稍微一耽搁就让商尚等了两分钟。
倒没有商仪想的那么落魄不修边幅,穿着一件宽大不太得体的深灰色外套,洗太多次有些褪色发白,衬的他这张最近不怎么见太阳的苍白脸也死气沉沉的。
没有以前的嚣张气焰,顺眼了许多,只是在见到商仪,破天荒问了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谁接你?你倒是说说。
指望你那些不讲义气的狐朋狗友?
商仪念在他刚从里面出来,没有嘲讽他,只在心里无语一番。
顾秋兰从看见商尚这一刻开始,就止不住的落泪,被商从业扶着,一瞬间似乎苍老许多。
儿子出看守所,应该算一件不光彩的事,顾秋兰也没为此事下馆子庆贺,只在家炒了几个小菜给商尚开荤。
商娣带着孩子和姐夫开车来到以后,商仪就借口公司忙走了。
展文敏对于商仪也没吃饭就从家里出来很是惊讶,捏着叉子吃了口蛋糕,幽默开口:“这种场合你说走就走,你妈没说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商仪端了咖啡嗅起香气,“没说,商尚能出来她就谢天谢地了,我估计这几天大概会带着商尚去山上住几天,吃斋念佛求平安。”
展文敏说:“我们现在比较年轻,以后年纪大了可以去趟普陀山。”
“为什么非要年纪大了才去?”商仪懒洋洋瞥她一眼,“求孙子啊?”
展文敏脸上黑线差点挂不住,也不知商仪哪来的这么大脑洞。
正在享受午后惬意的阳光,商仪甚至打算接下来去做个S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