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疯了?!”
两方主将怒吼,声音里藏着无法置信,将将并肩而战的弟兄,怎么突然就变成敌对翻了脸,莫不是将将老者施展的妖术?
“我们没疯,多谢圣人指点,才让我们认清了自己。”
一位面上受伤的士兵沉声说,不待两位主将再言便接着说道:
“我等只是最底层黎民百姓,即非乱臣贼子又非贪官污吏,为甚他们高坐堂中享人间珍馐,我等却要为之搏命?”
“将军,您本鹅城一小校,与知府大人反了朝廷官至大将,享的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荣华富贵,可曾想过,却是多少兄弟性命换来?”
一方主帅沉默,另一方同样有士兵发言:
“将军可曾记得初心?”
“我等向往的是先皇在世时的国泰民安,诸位大人如何做的?”
“破一地便洗掠残杀搜刮民脂民膏,说是充作军费用以壮大,可伤的永远都是我等无力反抗蝼蚁。”
“诸位大人吃山珍海味穿绫罗绸缎,将所谓匪地时言语慷慨激昂,可曾想到,我等家眷便是不死,如今也在忍饥挨饿,甚或易子而食?”
两方主将无言以对,身后传来繁多步行声音,却是大批士兵汇入。
半个时辰后,两位主将面上尽是惨然,身后人数将将一都,这还打个甚的打。
“你等这般多的人数,可有想到,没了补给,不管到哪里都是兵祸!”
一主将大声说,最先说话士兵笑着说:
“我等已经想好取处,劫了两方辎重,然后转战攻伐天下,分田地罢官绅,与黎民翻身做主!”
“......你等不过平庸,岂会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本事,那会让世间变得一团糟!”
主将再言,岂料士兵笑的更加厉害:
“不劳将军关心,如何行事圣人书中已然说的分明,浩然书院秉圣人理念,我等自会去请高人指点!”
天地珠内第一支为黎民百姓而战的队伍诞生,带着欢呼裹挟辎重如海啸般涌向远处,在不久的将来,固守无数岁月的皇朝,将因其产生翻天覆地变化!
“我等,似乎放出一头无比恐怖的巨兽!”
一主将面色惨白的说,将将与之搏命的另一主将摇头:
“此言把你我看的太高,说到底,是这些年圣人教谕予了他们底气。”
“可以想象,秉承这般信念的队伍,会有怎样恐怖的凝聚力,会得到天下百姓,怎样的拥护!”
话说完,两人沉默,未多久一人问:
“我等该如何?”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天,终究要变了。”
“将将骑青牛的,是圣人?”
“应该是,与画像几乎无二,便这般一言引天下未有变动,也只能是圣人了。”
虽已远去,身后变化柴天诺却看得分明,其只是轻笑,天地珠固守这许多年,人道也该有些变化了。
一路没有目的,柴天诺只是随心意走,山河处处皆战火,其行过之处却尽是变化。
下山半月殇国战事再变,割据势力只余四个,力量却是最弱,加起来所占也就三州之地。
其后便是殇国朝廷,如今只保住庭都附近两州。
三方势力民军最盛,不断有官兵匪兵投诚,如今兵力超过五十万,占据殇国九州中四,不但得天下百姓拥护,更有诸多浩然书院学子加入。
不但军队战意昂扬,占据之地的民政之事也是三方势力中最清朗的,陈庭之曾潜入观望,回返庭都后与陶明远感慨不已的说:
“有浩然书院同门支撑,民军已然无有缺点,所见尽是生机勃勃,师父传授理念得到很好贯彻,恐怕,真的要变天了!”
以陶明远为首的浩然三子还有诸多朝中浩然同门面上表情复杂,己等算是守旧,那些同门晚辈却是在迎新。
与他们看来太后无错,新皇那般大小更是无错,错就错在那些贪婪者,若非他们引朝政动荡,起会激起这般恐怖民变?
陈庭之闻众人言语,许久后说:
“诸位需想想师父书中所言,莫让自己私欲,蒙蔽双眼。”
说罢陈庭之起身离去,这日起不告而别,回返桃花村。
听闻师父无恙身体大好,心中甚喜,可村中能执教者还是稚嫩,不能断了这路传承。
便在殇国历经从未有过变化时,柴天诺骑着青牛进入一处不小山脉,所谓兵患于此半点不见,平民百姓安居乐业,不时有道人行过。
“道宫一四二。”
见平整青石板路旁立的石碑,柴天诺恍然大悟,原来是到了道宫的地界。
以道宫实力,难怪无有任何兵祸。
沿着道路骑青牛一路向前,引无数负剑而行道士侧目,虽说身上无有半点仙真气息,可一声白衣的柴天诺浩然涌动,让人不自禁便生崇敬。
来到解剑石旁,两位道人见其手持书卷身穿儒衫式样白衣,便拱手说:
“老先生,再往上便是道宫宫阙所在,闲人不得入。”
“某想看看风景可否?”
柴天诺挑眉,笑着问,迎客道人倒是耐心,同样笑着说:
“老先生,道宫便如我等内室,若是无事,便不能让人来回观望,您若想看景,可往左行百丈,那里有条上山的道路。”
“山上风景极美,远不是道宫这人工雕琢景象能够比拟。”
柴天诺点头,拱手说:
“山上风景再说,还请道长与内说声,柴天诺,前来拜访。”
一言激起千层浪,两位迎客道人忍不住倒退两步,先是打量柴天诺两眼,紧接便觉失礼,行道礼道歉:
“贫道二人无礼,恳请圣人谅解!”
柴天诺紧忙扶起二人,连道无妨,一位迎客道人转身打出一道法诀,未出几息便见十余道人凌空飞来,尽是仙真。
互相施礼,柴天诺也是未曾想到,道宫大道首竟然亲自前来相迎,且持的是弟子礼。
“大道首无需如此,你我道路有所不同,这般礼数属实过了。”
柴天诺扶住大道首,怎料大道首还是工整行了礼,这才解释说:
“柴圣不止文道,天下诸般道路皆可为师!”
“您的道论让贫道茅塞顿开,终与前年破境金丹,世人称您天下师,半点不差!”
原来如此,柴天诺轻笑,那这礼承了,倒也算不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