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丁丑没危险吧?”
李元亨轻声问,面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数十年并肩作战历经生死,若说没有感情那是假话,便那般掏心掏肺的帮衬,便块石头都会被焐热,更何况李元亨这般人物。
只可惜感情勉强不得,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是家人是至交,唯独不是恋人,属实没奈何。
“放心吧,那丫头没事。”
柴天诺笑着说,夫妻俩同时松了口气,若说这辈子感觉对不起谁,丁丑妥妥没跑。
“却不知,她现在何处?”
红露开口问,想当年也曾想让李元亨收了丁丑,毕竟身为皇帝,哪有没有几个妃子的。
李元亨却是拒绝,便是因着一个尊重!
自己若因恩情收了丁丑,对她便是一种羞辱,多年相交哪里会看不出,丑丫头看似傻傻憨憨,可心里,其实高傲着来。
“那丫头也是死心眼,莫看这些年没有与你交际,其实心思一直未曾离开,左右不过五百里的距离。”
柴天诺也是无奈,决心这便去找她,便死心眼也不能这般,明知半点希望没有还赖在周边不走,于人于己都是负担。
“哎,丁丑怎能这样亏待自己,便这十几年肯定风餐露宿。”
李元亨听了叹气,红露也是黯然神伤,许多年一起哪能没有感情,听闻丁丑一直孤苦伶仃的守在周边,心里岂是难过二字便能形容。
“若说亲人,这丫头在世上便只有某算得上,终究是某的使唤丫鬟,等下我便去寻她,左右不能让她继续轴下去!”
柴天诺肯定的说,李元亨红露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有夫子出面便好,但凡知晓丁丑的都知道,她是夫子许久前的使唤丫鬟,与离去的夫人关系也是极好。
夫子前去,这事情便有了解决的眉目。
因着记挂丁丑,言语未及多久柴天诺便离去,临走时与李元亨夫妻俩说的明白,多少留点后手,若伐天不成,总要有些再起的资本。
可李元亨却是摇头:
“夫子伐天草原王廷必倾尽所有助战,胜则昌,败不过亡,我等修士只求酣畅,不求苟活!”
柴天诺拍拍他的肩膀,也不知该夸他坚定还是迂腐,终究取决于他。
毕竟看透了,人生长短其实无妨,重要的,便是那个爽意二字!
离了竹海,青牛犹豫的嗅嗅空中气息,有些困惑的迈向远方,柴天诺与他捉了一丝因果,可那线却异常混乱,一会儿一变,属实让它有些伤脑筋。
难不成那位叫丁丑的主儿,正在发了疯一般绕着圈儿飞?
两个时辰后,柴天诺看看寒山脚下简陋的茅屋,再看看空中化虹来回穿梭的丁丑,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丫头还真是疯了一般与天上绕着圈子飞,想想她这些年的日子,柴天诺但觉心里闷憋,何苦来哉。
一指点下,正在空中倾力狂飞的丁丑顿时失了控制,一头撞向大地,却在即将碰触瞬间被柴天诺挥袖固住身体,缓缓落下。
丁丑有些茫然的看看四周,想不明白,这飞的好好的,怎就一头栽了下来。
“整日价像个乌蝇般飞来飞去,可有意思?”
柴天诺负手上前,轻叹气说,便周遭伏倒的草木便知,丑丫头这般狂飞乃是经年累月的事情,八成是闲得无聊浑身精力无处释放惹出的毛病。
“老爷?”
丁丑使劲揉眼,怕自己看花了眼,又使劲敲敲脑袋,怕自己见的是幻象,柴天诺一把擒住她的手腕,无奈的说:
“莫打,本来便不聪明,再这般打下去,岂不成了呆瓜。”
“哇,真是老爷!”
丁丑嚎啕大哭的扎进柴天诺怀里,鼻涕眼泪喷涌而出,瞬间染了一大片。
柴天诺既有欣慰又觉恶心,先是揉了揉丁丑的秀发,紧接扯着耳朵把她拽开,指着胸口说:
“看看,鼻涕最少二两沉,恶不恶心?”
说罢,又拿出张宣纸与泪眼婆娑的丁丑使劲擦了把脸,然后便笑了,这丫头还是与当年古域幻境相见时一般无二。
不但模样未变,便这心性也是一般,让人既觉欣然又觉糟心。
“......你在作甚?”
柴天诺垂了满头黑线,丁丑犹犹豫豫靠近自己,然后伸出双手扯着自己面皮便往两边拉,这可是当年丑丫头做了错事自己惩治她的手法。
“哇~~,真是老爷!”
丁丑又想往怀里扑,却被柴天诺一个指头敲到了地上,抓着脖颈便往茅屋走:
“某将从李元亨那里过来,属实听了不少你这些年的丰功伟绩,进屋好好与某说道说道,好好一个憨憨的丑丫头,怎就变成这般模样!”
入得茅屋,除了一张窄小的草床再无他物,看的柴天诺心头发酸,挥手甩出一套桌椅,坐下后又摆出仙桃朱果,把丁丑往一旁一放,直截了当的说:
“吃,吃好了再与我说!”
“嗯!”
见到鲜果丁丑双眼亮的瘆人,一颗一颗往嘴里塞,若非柴天诺拧了她耳朵,便桃核都能囫囵咽下。
“老爷,大几十年前所有人都说您和夫人翘了,当时我难过的两三年都缓不过劲儿来,这怎地突然出现,难不成从坟里钻出来了?”
柴天诺伸手欲打,可细思量,这丫头说的好像也没错,便叹气道:
“算是吧,只不过某的坟有点大,乃是一整个世界。”
左右无事,柴天诺便把当年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丁丑边吃边哭:
“这么说夫人还是一个魂儿,您这当汉子的忒不中用了。”
看着丁丑那张挂满汁水和泪水的脸,柴天诺叹气:
“丑丫头说得对,老爷,确实太不中用了。”
见柴天诺神情有些萧瑟,丁丑又觉自己话语过于伤人,便找补的说:
“老爷,您也别太自责,硬要一块朽了半截的腐木当大梁也不实际,您能活过来便不错了,也不能苛求其他不是?”
“......丑啊,你与当年半点没变,讲个话让人恨不得一棒子敲死!”
柴天诺横她一眼,紧接问起这些年的过往,听完之后也是无语,帮李元亨,自己躲到一边哭,再帮李元亨,再躲到一边哭。
“......合着你这些年除了帮李元亨外便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