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澜之似是没发现妇人的神色有什么不对,笑着说道:“大婶儿,我们途径此地,因为干粮用尽了,所以想进来找些吃食。您放心,我不会白拿吃食的。”
妇人大方一笑:“说什么白拿不白拿的,大喜的日子,能有贵人造访是我们的福气,你们尽管放开了吃,吃多少都没事!要是你们时间够啊,最好是能够在村里住一宿,等明天看着我们办完了婚礼再走。”
“这……我考虑考虑。”
说话间,她看了琼华一眼。
琼华忽然捂着肚子:“不好意思,请问你们家的茅厕哪里?”
妇人指向一个方向:“那边就是了。”
又对冷澜之道:“那我先给你们拿吃的。”
冷澜之点点头,又环顾四周一圈:“怎么没见新娘子?”
妇人的目光飘向了一个房间,不过很快就飘了回来:“小姑娘脸皮薄,再加上马上就要出嫁了,正躲在屋里害羞呢。”
“原来如此,可以理解。”
眼见妇人要去拿东西,冷澜之又道:“大婶儿,我们村口还有个人在等着,可否先给我准备一壶水,等会儿我让人给他送水过去。”
“这……”妇人有些迟疑。
冷澜之便从荷包里掏出了一定碎银子:“您放心,我们不会白吃白喝的。”
妇人看到银子,眼睛就亮了,接过银子后放到嘴里哟啊了要:“居然是真的银子!”
她看着冷澜之的目光越发灿烂:“你放心,我这就给他弄水,也不劳烦姑娘,我家有几个小子,让他们送水就行,你呀,就只管在这里吃东西,不用担心这些事儿,我们肯定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冷澜之心知再阻止这妇人就该被怀疑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夫人转身的时候问道:“大婶儿,我能随便找个地方坐吗?”
妇人一拍脑门:“瞧我,您坐!坐!”
冷澜之点点头。
院子里摆着几张方桌,应该是用来招待村里人的。
冷澜之似是随意选择了一张。
但其实这张桌子,距离妇人刚才所看的房间最近。
农村都婚礼虽说和城里不一样,但正式成婚之前也会摆几天桌子。
盛京附近的村子都是吃大锅熬,就是用一口大黑锅熬制一锅大菜,一般就是猪肉、白菜、粉条之类的。
据说有些富裕的村子或者人家,还会多摆两个菜,一般就是凉菜,再奢侈一些的,会摆猪头肉。
冷澜之没吃过,只在书里见过这些描述。
她本以为妇人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妇人进入厨房后不久,就有个老汉也跟着进了厨房。
冷澜之注意到,老汉在进入厨房之前,先远远看了她一眼。
在老汉进去后不久,妇人也终于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和一个碗。
这时,琼华也回来了。
看到妇人手里端的东西,琼华眼睛一亮:“大锅熬吗?我很久没吃过了!小姐,我能吃一碗吗?”
冷澜之便将面前的碗推了过去。
妇人皱了皱眉,旋即笑道:“锅里还有,哪有丫鬟抢小姐的吃食的?小姐你慢慢吃,我再给这位姑娘端!”
冷澜之接过筷子:“多谢。”
她夹了一口菜,以袖掩面。
这时,不远处的屋内传出了物体碰撞的声音。
妇人面色一凝。
冷澜之不为所动,好似没听到那声音。
妇人松了口气,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冷澜之。
不多时,她放下左手,口中咀嚼片刻,表情有些奇特。
妇人一脸紧张:“怎么样?”
冷澜之道:“我过去从未吃过这样的食物,有些新鲜,不过仔细回味的话,味道还是有些不错的。”
妇人笑了:“那小姐就多吃些,我给你的侍女也端碗过来。”
妇人转身后,琼华从冷澜之的左手袖子里沾了一下,放到鼻下闻了闻,沉声道:“是软筋散,服用后不出一刻钟就会陷入昏迷。”
冷澜之沉下脸:“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琼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道:“我刚刚把整个院子都探查了一遍,新娘果然就是陆凤香。她被捆在您左手边的那个房间里,刚才那声音应该就是她撞掉了什么东西,她是在向您警示。”
冷澜吃猜到了。
“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父母强迫女儿成亲的婚嫁之事,没想到各种还有隐情。我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想干什么!”
琼华摇头:“这对夫妇不是陆凤香的父母,而是她的舅舅和舅母。她的父母在几年前去世了,她父族这边又没有亲人,族人强占了她家里的田地后把她赶出了家,她便只能住到了母亲这边。”
“不过,接纳她的也不是她的舅舅和救母,而是她的外祖父。一年前,她外祖父去世,她舅舅救母就把她赶出了家门。”
冷澜之一怔,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些隐情。
看来,她对这些学生的了解还不算透彻。
如此也就能够解释,为何陆凤香一年前能毫无阻拦地进约瑟夫学院去读书了。
她那时还觉得奇怪,那些去读书的女学生,在学院的人去招生的时候,遇到了不少阻力。
只有她,是自己主动找过来的,还没有父母亲人的阻拦。
“我们现在就把她救出来吗?”琼华道:“我已经探查过了,除了村口的那两个人,路上倒是没人监视。只要我们不弄出动静,应该能毫无阻力地带她走。”
又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空旷的小院:“至于这家里的人,不足为惧。”
冷澜之抿唇:“只要她身后的麻烦还在,我们能救她这一次却救不了她第二次。”
“您的意思是……”
“顺着他们的意思,引蛇出洞。”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婚礼,需要把她迷晕这个无辜的路人!
妇人很快就端来了第二碗大锅熬,琼华像是没发现这里面的乾坤,也和冷澜之一样,一面以手掩面一面用筷子夹菜。
妇人打趣道:“你们城里人可真有意思,吃饭还要遮遮掩掩的。”
冷澜之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娘亲从小便教导我,女子不能言行无状,尤其是出门在外,就更是要注意形象。”
“注意形象好啊!”
不道一刻钟,冷澜之和琼华先后倒在了桌子上。
妇人的笑容越发灿烂,对着屋内喊道:“老头子,大郎,出来!把她们带到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