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难怪妹妹即使梦中知晓那么多事,整日只想着如何带着一家人去南边,没有丝毫想要改变大魏国运的意思,
陆继宗和尚牧霖见沈慕渊不说话,以为他依旧沉浸在这科举不公的悲愤之中,轻声安慰道:“阿渊,此事不是我们能控制或决定的。”
尚牧霖跟着道:“是啊!最多我们科考的时候不找人帮忙,只要自己堂堂正正的名次与功名。”
陆继宗狠了尚牧霖一眼,这人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
过了一会,沈慕渊才振作起来道:“我没事,谢谢你们!”
陆继宗和尚牧霖对视一眼。
“你真的没事?”尚牧霖问。
沈慕渊点点头,起身道:“不过我家昨日出了点急事,下午的琴音课一会你们帮我去给先生请个假。”
尚牧霖立马拉住他的衣角问道:“诶诶,你要干嘛去?”
沈慕渊认真道:“回家啊!”
尚牧霖撇撇嘴,不明白这时候回家有什么好的。
于是建议道:“咱们兄弟三人今日心情都不好,不如由我做东,今日出去小酌一番?”
沈慕渊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才多大,我不要喝酒。”
尚牧霖气乐了,指着他的鼻子道:“你都已经十八了,怎么不能喝酒了?”
沈慕渊一怔,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已经十八了,再过两年就该弱冠了,为何自己一直还觉得自己还小呢?
难道是跟阿洲那个小捣蛋玩久了?
陆继宗也附和道:“喝酒喝酒,古人说得好一醉解千愁!”
沈慕渊连忙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若是从前,也许这两个好友一说,他便去了。
但如今他心中藏了太多的秘密,万一不小心说漏的嘴,那一个不好遭殃的便不是他,而是妹妹,甚至还有爹娘和弟弟了。
见沈慕渊油盐不进,坚持要回家,二人也不再勉强,只是一时之间多了些兴趣罢了。
沈慕渊也并未多解释,跟二人打了上招呼,便急匆匆地往家中赶去了。
......
沈乐菱带着檀云回府的时候,日头已经要西斜了。
回去的路上,檀云见沈乐菱一直闷闷地不作声,突然道:“小姐,要不下次换你演少爷?”
原本在想事情的沈乐菱一愣,不明白檀云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檀云见沈乐菱表情呆滞,以为小姐是被自己说中了,于是她接着认真道:“我只是觉得自己见得多了,演得会比小姐好上许多,毕竟当时那些人都还守在那里呢!”
沈乐菱这下明白了檀云是在说,马车被衙役包围,段骏泽为她们争取时间,在马车上便装演戏的事情。
她扶了扶额头,当时她提出让谢涛换女装时,他是拒绝的,甚至摆出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模样。
还是她小声说了句,不要连累自己三人,谢涛才勉强妥协的。
在沈乐菱说了自己的想法后,谢涛抿着唇红着脸不作声,可檀云出声了啊!
她毛遂自荐要来演这个风流少爷,还说自己有经验。
吓得谢涛的眼睛都瞪圆了。
看着檀云蠢蠢欲动的兴奋模样,沈乐菱想到刚刚与段骏泽所说的话,这才同意了。
倒是没想到,檀云确实天赋还不错!
只是这事原本在沈乐菱这儿已经过了,不想这时自己在思考之际,檀云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差点让她气岔了气!
沈乐菱十分认真地向檀云解释了,自己并不想演这出戏码后。
檀云还笑了笑,道:“那日后还是让我来演吧!”
那神气的小模样,就差拍胸脯保证,自己经验丰富,保证专业了。
沈乐菱气得揉了揉太阳穴,早知道就不应该放纵檀云去看那些有的没的。
好好的一个大将军,却......
回到自己的院子中才发现,院中再有一个人在等候着自己了。
沈慕渊摇了摇手中的酒坛,言语当中带着些许委屈,“妹妹,哥哥不知道去哪里喝酒。”
兄妹俩坐在房中,桌前,沈乐菱亲自给沈慕渊倒着酒,她如玉的手指抓着酒壶的壶柄,晶莹的酒水缓缓流入小巧的玉盅之中。
沈慕渊拿起酒杯便仰头一饮而尽,反复喝下的不是酒水,而是能压抑他满腔怒火的灵泉一般。
沈乐菱并未出声,而是默默又给他填上了一杯,沈慕渊继续一口闷下。
如此三次之后,沈乐菱才出口劝慰道:“大哥。”
只一句充满无奈的“大哥”,沈慕渊拿着酒杯的手便顿住了,他自嘲一般的笑了,道:“妹妹出门了,那方先生的事,想来妹妹也已经知晓了吧!”
沈慕渊称的是先生,而非举子,便是对方彦辰的认可。
沈乐菱轻点了下头,并未出声。
她知道,大哥活了这么多年,爹爹娘亲对他最大的期望便是考进士,入朝为官。
因此他一直都对科举一事十分认真、崇敬。
突然知晓自己寒窗苦读十余年,努力为之奋斗的目标,在有些人眼中不过是场交易罢了。
让一个满腔热血的少年,如何能够接受。
看着难受的沈慕渊,沈乐菱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口饮下。
兄妹俩对饮一番后,沈慕渊才问出了今日他想问的问题:“妹妹,日后的科举......”
沈乐菱摇摇头,声音低沉道:“方先生所言的青云路何事能通,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往后的十五年间,百姓就连吃饱都难了...谁还会在意科举呢!”
沈慕渊闭了闭眼,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