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菱和沈慕渊其实在江氏说沈文元的时候,便已经在门口听着了。
但他们是小辈,当时进去难免会让沈文元尴尬,便在门口站了一会,直到听到老夫人如此羞辱江氏,沈慕渊站不住了,立马就要往里冲。
但沈乐菱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大脑飞快地转了转,在沈慕渊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沈慕渊瞪大了眼睛,讶异妹妹如何如此胆大,但听见老夫人接下来更难听的言语,凭着对妹妹的信任,重重的点点头。
兄妹二人这才装作刚来的样子。
沈乐菱一进屋匆匆给老夫人和沈文元行完礼后,也不等两位长辈叫起,就冲到沈文贞夫妇面前低声嚎哭起来,“爹爹,娘亲到底怎么啦,为什么我们一家要去墨岩城那个地方,阿菱听人说那地方是长年战乱,时不时的就有匈奴来骚扰一番,昨日不是说裕亲王已经帮爹爹求情了吗?怎么,怎么会这样啊!”
沈文贞夫妇俩原本看女儿这样心中都在打鼓,怕女儿是不愿去那苦寒之地。
见沈乐菱哭诉的时候,还抽空朝二人眨了眨眼,夫妇二人虽不知女儿要干嘛,但江氏本能便跟着啜泣起来。
“女儿,我可怜的女儿啊!我们一家人也是命苦啊!怎么就要跟着我们去那种地方遭罪啊!”
沈文贞见江氏跟上了女儿的步伐,自然也不甘落后,只一个劲地自责道:“都怪爹爹是个没用的,害了我的孩子们啊!”
三人在慈安堂里抱头痛哭的场景,让原本还想斥责沈乐菱不懂规矩的老夫人忍不住扶了扶额头,只感觉三人哭得她脑仁都是疼的。
沈文元则坐在一旁,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沈慕渊也被三人的演技也惊到了,站在一旁,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去加入父母和妹妹。
半晌,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安慰道:“爹爹,您先别着急,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沈文贞看着自己的长子,颤巍巍地起身,心疼的抱着他道:“孩子,三日内我们一家人都启程去墨岩城,日后你怕是要跟着爹爹我受苦了!”
“可,可裕亲王不是昨日才将爹爹救出来了的吗?裕亲王也不管管吗?”沈乐菱适时抽泣,越说像是越觉得可行一般,“爹爹我们去找裕亲王,去求求他好不好!”
沈慕渊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灰败之气,声音低沉道:“妹妹,你有所不知,那裕亲王只是昨日正好路过,听说爹爹是因为那登闻鼓的案子才顺口问了两句。爹爹昨日出来时裕亲王就说过,不用登门道谢了,而且......”
说到这里,见屋中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沈慕渊才闭上眼睛,道:“今日我听母亲的话,去裕亲王府中拜访,但连大门都没能进去。”
最后一句沈慕渊的声音低落了下来,似乎有些绝望。
沈文元和老夫人对视一眼,原来裕亲王掺和在其中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母子俩眯了眯眼,如此,这被发配到了边境的三房不要也罢。
今日老夫人和沈文元摆出这架势,就是问出裕亲王和沈文贞之间的关联,若是这关系日后能让宁国侯府用起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样,这三房便还是宁国侯府的三房。
但如若不然,那这被发配到边境的三房,他们侯府不要也罢,免得日后还会拖他们侯府的后腿。
但沈文元还是十分谨慎地问道:“那裕亲王可知你父亲被贬到墨岩城了?”
沈慕渊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他们当时说得是这个啊!”
沈文元急道:“什么事?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慕渊似乎被他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声音带了一丝怯弱,“昨日,昨日在京兆府的时候,那裕亲王和钱大人小声的说了些什么,侄儿离得远,只隐隐听到了‘出京’‘被贬’两词,当时侄儿还以为他们说得是其他什么事,没想到......”
沈文元脸色阴沉,道:“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昨日不说?”
沈慕渊喃喃道:“昨日父亲回来后,侄儿一下子太过高兴,就将这一茬给忘了。”
沈文贞配合地在一旁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沈文元上下打量了下这个平日里不曾注意过的侄儿,只觉得十七岁的年纪了,却对正事一点敏锐度都没有,想来日后也是个不堪大用的。
沈文元的目光又落在茫然无措的沈乐菱脸上,这侄女虽然长得不错,但去了那苦寒之地,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婚事。
或许是在心中已经给三房的人判了死刑,于是沈文元看三房的什么都只觉得日后翻不起声来。
沈乐菱见沈文元迟迟不说话,干脆再添了一把火,起身朝沈文元哭诉道:“大伯,大伯,还请大伯您救救我们一家人啊!您不是宁国侯吗,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嘴上说着“求”但双腿却站得笔直,只是拿着手上的帕子,盈盈地擦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沈慕渊见状也赶紧跟上,道:“是啊!大伯您贵为宁国侯,一定有办法不让我爹去那蛮荒之地的对不对?”
沈文元气道:“你们当吏部的任命文书是什么!已经下达了,就算是圣上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老夫人也骂道:“一群不知事的东西,这样的话出了这个门可不要再说了,没得给我们侯府引来麻烦!”
沈乐菱还期期艾艾地求着,已经说到就算是他们一家人去了那墨岩城,侯府能不能时不时给他们送些好东西来,毕竟那荒芜的地方,他们定然是会有很多不习惯的!
沈文元终于不耐烦了,他眯了眯眼,如今这宁国侯府本就风雨飘摇,这被贬的三房除了拖后腿,确实已经没了任何用处。
想到这里,他朝一直看着他的老夫人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老夫人得了儿子最后的意思,立即大喝一声,“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