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前往神社的准备已经做好了, 明天一早出可以吗?”山姥切国广敲过门后习惯性拉开拉门, 一般情况下都会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的鲛人此刻居然踪迹全无。
金青年诧异的皱眉环视一周, 房间里整洁干净,没有外人进来翻动, 窗户也都关得好好的, 审神者大概是去院子里散步了?他退出房间合上拉门,延廊外的花圃边上设了一张桌子并两个蒲团,桌面上除了茶壶外还有一只茶杯,蒲团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滩瓷器碎片。
紫苏大概刚刚在这里招待了什么人,茶壶里的水还是热的。山姥切站在庭院里又看了一圈,没什么遮蔽物的院子一览无余,还是找不到鱼的影子。
“真是的, 明明让刃及时汇报出行准备, 来了又找不到人。”他转身朝外走想要去找同僚问问是不是谁带了审神者出去玩儿, 还没走到院门口就听见房间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山姥切国广生怕是有什么他无法感知的妖怪躲在主君房间里,急忙调转方向冲了回去,迎面就撞上了躲闪不及满脸红晕的鲛人。
“……你, 到底在搞些什么?”奇奇怪怪的。
苏妩僵在那里,眼珠子颇为心虚的左右乱转,就是不敢看自己亲自任命的队长大人:“那个……那个……对了!去神社捞酒吞童子脑袋这件事,你觉得石切丸会不会高抬贵手放咱们一码?”赶快转移一下话题!
山姥切国广只觉得一阵窒息。这种明摆着用刀拵都能想清楚的问题审神者以往从来不会提起,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早上先是唉声叹气, 到了下午居然展成智商跳水, 看来鹤丸国永这把刀是留不得了……
“您似乎忘记这是一千多年以前的石切丸本灵,无论是从时间还是空间,随便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是不认识我们的。而且,每天都会提醒您励精图进,恪尽职责的刀,自己不可能是个玩忽职守的刃。”所以,想要让他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之类的话,千万别再对别人提起了,毕竟您的人设维持起来也挺有难度。
审神者紧张到僵硬的脑子好不容易才像是刚刚点了润滑油的老旧齿轮一般开始转动,看到队长兼近侍西瓜皮一样的脸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突然觉得自己蠢到无可救药怎么破!
金青年抬眼看向房顶好不容易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好吧,先不说这个,准备已经做好,明早出可以吗?”
行行行,你说可以就可以!苏妩急忙点头表示赞同,巴不得他赶快走。山姥切国广轻轻叹了口气:“呐,我这就去通知其他刃。”说着他慢悠悠退到门边,拉开拉门向外走到一半又扭头回来狭促的加了一句:“这盒练红只合适用在唇上,如果做腮红还是偏亮一些好,例如甚三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丢人!鲛人整条鱼哄的一下从头红到脚,跟跳进火锅底料里的感觉差不多。她一卡一卡的看着嘴角噙着得意笑容的金青年走出去,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我宣布,我的脸皮它今天离家出走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去……
等药研带着其他兄弟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审神者像寄居蟹一样缩在屋子里打死不肯出来,就连晚饭也只是拉开一条门缝刚好够他把盘子递进去。一头雾水的少年去找轮值的近侍询问情况,只得到金青年意味深长的笑容:“主公大概是觉得樱花快要盛开了。”
樱花?那不是春天才会开放的花吗,眼下的季节是初秋,怎么可能现在吐蕊。山姥切国广怕不是昏了头吧!
金青年:呵呵,她不但觉得樱花要开了,她还觉得春天也要来了呢。
……
第二天一早,源氏家宅门前就停了一辆精致的牛车,四周护卫着精悍的武士,后面还跟了六个侍从四个侍女捧着路上要用到的东西。一位带着市女笠的窈窕少女从大门出来,随行小侍女将她扶上车坐好,待源氏家主骑马走在前面示意,整个车队这才缓缓移动起来。
拐出巷口来到熙熙攘攘的街面,往来行人纷纷驻足好奇的伸着脖子朝牛车看。这种颜色和装饰的车只有贵女才会使用,车辕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面貌一般无二的童子,另有两个少年守在车窗和车尾,最后面有一个高大式神压阵——没办法,身高一米七七的山姥切国广在平安时期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再加上他那头金,想要扮成普通人类实在是太麻烦了,索性就这么大喇喇的走在牛车后面。
拉着车的牛速度很慢,不疾不徐朝平安京外走去,没多时就有源赖光的熟人以及同僚过来搭话,大家纷纷表示对牛车里的那位佳人很感兴趣。源氏家主无奈,只得把请见的情书尽数交给守在车门外的药研藤四郎解决,完全不理解风雅的少年打开看了看里面近似于无病呻吟的句子后只吐出了两个字:“欠揍!”
得不到美人的青眼,追在外面的狂蜂浪蝶们只好依靠脑补去描绘如隔云端的少女,一层又一层的光环差点闪瞎自己的狗眼。不等车队穿过罗生门,曾经隔着帘子拜访过苏妩的安达家主也带了人路过,两支队伍刚好一个方向,于是便并排朝外走去。
苏妩悄悄沿着车窗缝隙朝外看,果然看见一千年前的鹤丸正规矩老实的跟在主人身后,沉默又忠诚的凝望着前面那个肠肥脑满的中年男子,好似那人就是他的信仰。
“哼!”鲛人气呼呼的一把推上窗户,原本还能借着这个缝隙一窥佳人身姿的贵族青年们纷纷扼腕叹息——虽然看不清楚脸,但是那头顺滑乌黑的长就足够他们沉醉上好一会儿了,也不知道是那个不知情趣的家伙惹怒了美人儿,连这个顶顶可爱的偷窥缝缝也被关死。
安达家主也被小年轻们丝毫不顾身份的叹息声吸引了注意力,他笑着凑近源赖光同他咬耳朵:“这里是上次见过的那位姬君?我该什么时候准备贺礼~”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顿时心口中了一枪的源赖光垮下表情含含糊糊的哼了两声就想把这个话题遮过去,不想对方吃吃笑着拍了拍腰间的佩刀:“我愿意拿这把五条国永锻造的刀充进贺礼,不过今后要是拜访你的夫人你可不能跟我急。”当着人的面预定NTR排号,这个操作也是骚得够可以。
源赖光无语的斜眼瞥了他一下,心中暗自腹诽——人家姑娘眼光很高的,人类这个物种压根就没在选择范围内,连占着大义与道德的正牌丈夫都没有可能,就你这老菜帮子样还想和那些一个比一个帅气的年轻“人”角逐情人的位置?你未免想得太多!
老老实实窝在牛车里的苏妩哪里想得到就这一会功夫自己已经开出一整个后宫来,她还在为外面那个穿着狩衣的白男子闷闷不乐。抱着热茶壶滚了几圈,鱼决定把注意力先转移到酒吞童子的脑袋上去。
“乱,山姥切说他和药研就能拦下石切丸的本灵,真的不会有问题吗?”就算属下表示可以胜任较为艰巨的任务,主君也不能真的就一拍脑袋扔到旁边再不思量。本丸里石切丸的战力审神者是十分明了的,这还只是分灵,能够镇压鬼王级的神刀,两个刀剑男士真的可以吗?
穿着打褂的乱藤四郎满脸不在意:“放心吧,其实只药研哥哥一个人就可以的。您别忘了这是一千多年以前的平安时期,石切丸铸造出来没多久,在神社收到的供奉也没那么多,就算是本灵也没什么难对付的。别说他了,哪怕再加上外面那个鹤先生也完全没问题。安啦~”为了能让审神者更快恢复,付丧神们有志一同拒绝她亲自出手的建议,只想尽快把鱼养肥好回家。
苏妩疑惑的问向橘少年:“原来付丧神的实力还与诞生时间挂钩吗?可是和泉守兼定就不是这样吧!”本丸小公举的战斗力可以笑傲一大群太刀,完全打破了这个理论框架。乱藤四郎非常有耐心的为她解释:“因为和泉守兼定原本就是实战刀啊,本丸里对敌数量以及斩杀数量最高的大概就是他了。前任主人还活着的时候刀就得到了大量实战锻炼,石切丸这种千把年都宅在神社里做法事的怎么可能和他一样。”
好吧,原来还有这种情况!苏妩又稍稍把车窗推开一点小心翼翼偷看外面安达家主身后的鹤丸国永,不久之后他就将作为随葬品跟着这个大叔长眠地下,是不是未来他那种跳脱的性格就是因为刚刚诞生没多久就被关了百十年小黑屋呢?
不在沉默中爆,就在沉默中变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