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伽宁几个人听见玉明的声音都愣在原地,只有归灵最先反应过来,立刻跑了出去。
萧贤熙像是失了魂一样,李伽宁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李伽宁只好拉着发木的萧贤熙朝着皇后的方向而去。
淳于烟完全没有想到皇后会吐血,可是她偏偏有口难言,因为那杯酒是她递给皇后的。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第一时间就喊了人说是她给皇后下了毒。她想要离开这里,贤贵妃却突然出现,带着人将她围住。
她本想着撒一把毒粉然后走掉,可是现在她要是走了,就真的要担上一个毒害皇后的罪名了。
淳于烟没有走,安静地坐在旁边,身后的几个宫女内监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归灵和李楠遇是第一时间赶到的,皇后已经吐血晕去了。归灵切了脉以后,脸色十分不好,思来想去,还是将金针拿了出来。
刚下了三针,皇后缓缓地睁开眼睛,归灵和李楠遇同时看向她。
归灵拿出第四根针,正要下针的手被皇后拉住,“归灵,等一下,我有话要和李御医说。”
归灵皱着眉摇了摇头,“皇后娘娘灵针是不能停下的,否则你会受伤的。”手中的针就要触及皇后皮肤的时候,皇后忽然将归灵手中的针打到一边,归灵惊讶地看着皇后。
皇后没有管归灵,而是对李楠遇说道:“李御医,熙儿以后就拜托你了,我知道你们的婚期已经定了,所以我留下遗诏了。熙儿不必为我守孝三年,二十七日后就算是守孝结束。正好是你们婚期的前十天。”
李楠遇闻言骤然明白,“这件事是您故意的?”
皇后微微地笑了,“这些日子,我总是能想起熙儿小时候叫我阿娘的样子。我是个卑劣的人,为了得到圣上的关注,利用熙儿。现在有这些报应是应该的。”
归灵已经将金针捡回来,只是她没有执着给皇后下针,而是坐在一边调整自己的呼吸。
皇后继续说道:“看着熙儿还血的时候,我就知道熙儿不会再原谅我了。还好,熙儿的身边还有你,我看得出来熙儿很幸福。”
李楠遇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御医,这次我以自身为饲将夜澜公主拉下来,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圣上应该不会废后了,熙儿依旧是大宣唯一的嫡公,公主。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待她……”
“臣答应皇后娘娘,终生只有阿熙一个人,绝无二心。”
皇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圣上,我好想见圣上。”
归灵起身将萧承淮叫了进来。
萧承淮看着皇后眉头紧皱,皇后却笑了,“圣上,臣妾第一次见到圣上的时候,圣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萧承淮没有说话,“圣上,夜澜公主给臣妾下毒,这样的人怎么可以嫁给楚南侯,请圣上千万不要给两人赐婚。”
萧承淮长舒一口气,“皇后,这一切你早就算好了是吗?”
皇后微微地合了一下眼睛,“圣上,臣妾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失去了夫君,失去了孩子。最后这一次,是臣妾再次算计您了,您不用废了臣妾了,臣妾一死,夜澜公主是罪首,臣妾也算是解决了圣上的一桩烦心事。还请圣上让熙儿风光大嫁。”
萧承淮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说道:“朕答应你。”
皇后笑了,眼神看向远处无人的地方,伸出手,“阿娘,你来接我了?你终于回头看我了……”皇后的手无力地垂下,李楠遇伸手切了脉,冲着萧承淮摇了摇头。
萧承淮的眼中带着些悲伤,叹了口气。
归灵头晕眼花地坐在一边,李伽宁扶着萧贤熙站在门口,萧贤熙紧紧地攥住李伽宁的手。
李伽宁只能无声地安慰她。
皇后薨了的消息传遍宫中,淳于烟站在一边终于明白,皇后一早就设好了套,先是和她假装亲近,然后故意中毒嫁祸她。
一旦皇后身亡,她就坐实了谋害皇后的罪名,别说是和亲了,不被下狱枭首都是好的。
可是皇后为什么这样做?
萧承淮大怒将淳于烟下狱,淳于烟没有反抗,此时反抗就是一败涂地。
淳于烟在被押走的前一刻,只说了一句话,“皇帝陛下,您别忘了,我毕竟是和亲的公主,若是我真的出事了,我的父王一定会兵临宣国。”
萧承禹和萧川完全没有想到皇后会这么做,现在他们的计划被打乱了,还是必须要重新计划一下。
贤贵妃按照萧承淮的吩咐,操持着后事。贤贵妃身穿一身素衣,看着皇后的牌位面无表情。
大殿内无人,玉明跪在一边哭,贤贵妃看了一眼玉明。玉明眼中含泪地笑出了声,“贵妃娘娘放心,皇后娘娘一个人走得孤单,奴婢今日就会去陪娘娘,贵妃对皇后娘娘说的话,不会有一个字传出去。”
贤贵妃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玉明起身,走到棺椁前深深地磕了三个头,轻声说道:“娘娘,奴婢这就来伺候娘娘了。”
玉明撞棺而亡,萧承淮感念玉明的忠心,允许玉明葬入皇后的陵寝。
李伽宁和归灵看着眼前的笑嘻嘻的萧贤熙,两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的都是担心,归灵皱着眉,伸手在萧贤熙的脖子后一扎,萧贤熙带着笑容昏了过去。
李伽宁和归灵脸上笑容褪去,换上担忧的表情,“归灵,阿熙这样不太对劲,我怕她将所有的悲伤放在心里,容易出问题。”
归灵伸手给萧贤熙切了脉,“确是已经伤心惊惧伤了身了。”
归灵开始写药方,然后交给花镜。
李伽宁和归灵感叹,“皇后以命相搏,保全自己的后位,算计了淳于烟,算计了圣上,也算计了阿熙。”
归灵点点头,“阿熙现在肯定是矛盾得很。”
两人无声地叹息。
皇后的丧礼办得简单,遗诏上的内容也很明了,萧贤熙风光大嫁,不必守孝三年。
丧礼结束的第二天。
萧贤熙一个人去见了淳于烟。
萧贤熙到了内廷司的监牢时,淳于烟正在坐在椅子上吃着精致的饭菜。
内廷司的掌事内监好像是狼见肉似的看着淳于烟。掌事内监见到萧贤熙的时候,明显地慌张起来。
“公主,您怎么来了?”
萧贤熙看着淳于烟面前的饭菜,冷笑一声,“安路,你这差事当得是越发的好了。”
安路立刻跪下,“公主恕罪,是奴婢一时想岔了,这才做错了事情,还请公主恕罪。”
花镜踢了安路一脚,“还不滚出去。”
安路高兴地说:“谢公主,奴婢这就出去。”
安路一招手,所有的内监全部跟着出去了,萧贤熙瞥了一眼花镜,花镜躬着身子退出牢房,整个牢房只剩下萧贤熙和淳于烟。
萧贤熙坐到淳于烟的对面。萧贤熙不说话,淳于烟也不说话,安静地吃饭。
淳于烟吃完之后,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元宁公主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萧贤熙盯着淳于烟摇了摇头。
淳于烟嗤笑一声,“元宁公主想要在我这里知道什么?”
萧贤熙冷笑一声,“我不想知道什么,我就是来说一声,公主应该是无罪的。”
“这句话你应该和你的父皇说。”
萧贤熙再次摇了摇头,“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我知道这毒不是你下的,就算所有的人心里都明白这毒不是你下的,可谋害皇后的这个罪名依旧会落在你的身上。”
淳于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做?毒到底是谁下的?”
“公主认为呢?”
淳于烟仔细地想了想,“是皇帝下的吧?”
萧贤熙没有回答,淳于烟继续说道:“看来是的,就为了嫁祸我,连发妻都可以杀了,你们宣国人还真是狠心啊。”
“我想知道,皇后在喝下那杯毒酒之前,说了什么。”
淳于烟眼中带着了然,“原来是这样啊,元宁公主,你表面上和皇后闹得那么僵,竟然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萧贤熙突然起身,抓住淳于烟的衣领,猛地一向前,“淳于烟你的命现在就在我的手上,你要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没准还能保住你的命。”
淳于烟并不在乎,“元宁公主,我毕竟是一国公主,代表夜澜对宣国的诚意,宣国的皇帝想要杀了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萧贤熙松开她的衣领,语气十分轻松地说:“九公主,我父皇现在是不能杀了你,可是他已经发了国书去夜澜,问夜澜王君要一个说法。国书内容是,若夜澜不能给大宣一个说法,大宣就会再次出兵征战夜澜。淳于烟,你觉得淳于封那个老东西,会为了你,让夜澜再次陷入战争中吗?”
淳于烟明显慌了,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淳封是不可能为了她和大宣对抗的。尤其是她还没有拿到兵力布防图。
“那天,我虽然没有真的相信皇后是真心与我亲近的,可是表面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所以我看她的酒杯空了,就提起酒壶给她斟了一杯酒。”
萧贤熙没有放过淳于烟脸上的任何表情直到淳于烟说出的那句话。
“她说,她要是喝下这杯酒,她的女儿会不会原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