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恒夜回到卧室的时候,温月已经睡着了。
卧室门只是虚虚掩着,留着小夜灯,温暖的光洒落房间,小姑娘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像是缩进被窝里的小猫咪,让人心都柔软。
宫恒夜动作很轻的推开门,看到这样的画面时,内心也莫名温暖柔软。
这好像,就是他期待了许久的。
他的世界,终于不再是孤单的、黑暗的、冷清的。
他慢慢走到床边,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她抱着被子,半边脸蛋儿都陷进柔软被窝,睡得挺香。
弯了下唇角,宫恒夜怕打扰到她,转身去了隔壁浴室。
因为受了伤也不能洗澡,只用热水擦拭后重新披上睡袍。
出来时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过去主卧。
她已经睡着了,他就算不去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可答应过她。
而且……
宫恒夜低垂眸,自嘲勾唇。
他承认自己挺坏的,想抱着她睡。
所以最终他还是回了主卧,动作极轻的在床边坐下,又看了她片刻,这才关灯。
将她裹在身上的被子拉开,躺进去,手臂搭在她腰身,也不敢抱得太紧,只将她虚拢入怀。
他闭上眼,鼻息间都是她身上浅浅的甜香,撩人心脾。
让他很想将她抱得更紧,却又怕会惊醒她。
宫恒夜有些无奈,他这还真是自找罪受。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在纠结迟疑的时候,被他抱着的人也很紧张。
温月等了他很久,可他一直在忙,她终究还是困了,睡着了。
只是在他上床那一刻,她忽然就醒了。
可她没动,等他来抱她。
直到他关了灯,房间里漆黑,他也的确躺下来,温热的呼吸拂落她耳边。
然而接下来他就什么都没有做了,只是将手臂轻轻搭在她腰身,安静得像是睡着了。
温月背对着他,慢慢睁开眼,看着房间里的黑暗眼睫轻眨了眨。
他就这么睡了吗?
他以前不管怎么样,至少都会亲亲她再睡的。
现在就这样?
温月心里头莫名就冒出了酸泡泡,不开心。
她在他怀里转身,适应了一会儿黑暗,已经能隐隐看到轮廓。
他果然闭着眼,呼吸都很平稳。
温月皱眉。
睡得这么快?
她皱眉,用气声试探着叫他,“阿夜?”
然后她以为睡着的人,低低“嗯”了声。
“……”
温月噘嘴:“我以为你睡了呢?”
宫恒夜说:“如果你不闹,我的确睡了。”
温月不满:“我哪有闹?”
他不说话,她又小声问:“你想睡了吗?”
他眼都没睁,又“嗯”了声,特别敷衍的样子。
温月嘴巴又翘了起来:“你就这么睡?”
安静两秒,宫恒夜终于睁开眼。
黑暗中,两人视线相对,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能看清自己。
然而温月听得很清楚,他语气无奈,“不然要怎么睡?”
温月更不开心了,“你连亲都不亲我一下就要睡了?”
她还委屈起来,“你以前都会亲亲我才睡的。”
宫恒夜:“……”
这失落的语气,就好像他不亲她一下再睡,是犯了天大的错。
可他却想到什么,莫名问她,“以前,我只是亲亲你就会睡吗?”
既然她醒了,他也不再怕什么,圈在她腰身的手臂微微收紧,让她更靠近他。
鼻尖碰触间,他声音低低,“以前,我就不会再做点别的什么?”
温月瞬间就领会了他的话中之意。
然后就想到了以前种种。
好在黑暗掩饰了她耳朵的红,她装作不懂,“对啊,不然还有什么?”
宫恒夜“哦”了声,“这么听起来,以前的我挺正经的。”
他语气带笑,薄唇贴上她脸颊缓缓摩挲了下,语气低缓,“可是现在的我,不太正经,想要的也不止是亲亲,怎么办?”
不想亲她是不可能的,在厨房那个吻之后,他脑子里全都是吻她时的甜美。
以前很难想象,原来恋爱的确是容易让人轻浮的,让人满脑子全是她,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去做别的事。
所以越是想,越是逼自己克制。
别说亲亲她,连抱紧她都不敢,怕会过了线伤害到她。
她年纪还小,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偏偏她不老实,竟然还觉得委屈了,还来抱怨他。
温月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他的意思,她轻轻抿唇,乖顺的抱紧他腰身,羞涩又大胆的回应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呀。”
别说他们之前都结过婚了,既然她爱他,自然也是期待他的,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也不觉得他需要忍耐。
简直要命。
宫恒夜喉结滚动,轻咬牙,却只是抬手将掌心覆上她眼睛,“别乱勾我,乖乖睡觉好不好?”
他掌心很暖,却又好像不止是暖,还有那么点烫。
他的呼吸也并不平稳,略显急促,很明显的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温月眨眼,眼睫轻扫他掌心。
那种酥痒感让他身体也有些僵硬。
温月太了解他了,他的一呼一吸,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明明他就很想。
她轻咬唇瓣,莫名就不想乖。
他越是‘矜持’,她越想看他情不自禁时的冲动。
而她的不乖,果然让他瞬间绷紧,呼吸也彻底屏住,几秒后,低骂了声,“操!”
温月动作微僵,“你骂我?”
宫恒夜握紧了她不乖的手,轻咬牙,“这是骂你?这不是你想让我做的吗?”
温月:“……”
她面红耳赤,也就是借着黑暗的遮挡才敢这么大胆。
“谁让你不主动?”
温月小声,“那你在怕什么?”
说着说着,声音更小,“如果你是怕伤口裂开,我可以……”
宫恒夜:“?”
他听了她后面的话,僵了两秒。
天晓得他这时候有多想穿越时空去掐死那个教她这些乱七八糟的自己。
他到底是怎么把一个乖甜的小姑娘教成要命的小妖精的?
甚至古怪的,他还会觉得嫉妒。
嫉妒那个自己。
嫉妒他,曾经拥有过她。
而现在的他呢,却还得忍耐。
宫恒夜闭上眼,深呼吸,“你说我在怕什么?”
他把那些冲动和烦恼按捺下去,语重心长的教她,“你还小,太早了,对你身体不好。”
他绝不能像以前的那个自己那么禽兽。
温月闻言沉默的看他几秒。
别说,他这种时候,还真像她长辈。
她唇角朝上翘了翘,好笑,又觉得挺暖心的。
然后终于乖乖的“哦”了声,“那好吧,我知道了。”
“那我睡啦。”
她仰头,在他唇角亲了下,“阿夜晚安。”
说完抱紧他,将脑袋靠在他没受伤的肩,就要睡觉。
她这么轻易就老实下来,宫恒夜却更烦躁了。
操啊。
现在的自己竟然连禽兽都不如。
他心火升腾,怎么都觉得难受。
正烦躁着纠结要不要把这个折腾人的小东西丢去隔壁卧室还是干脆把自己丢去隔壁卧室时,靠着他肩的小姑娘忽然笑了起来,“阿夜好傻。”
她的唇贴在他耳边,“你以前不是有很多花招吗,如果你现在不会了,我教你好不好?”
宫恒夜闭上眼,呼吸越急,片刻,他低头,吻住她唇。
“温月,你的确是来要我命的……”
第二天早上,温月被宫恒夜叫醒的时候,才不到八点。
她哼哼唧唧的转过身用被子蒙住脑袋,“好困,还想睡。”
宫恒夜坐在床边,只是说:“要不要跟我去公司?”
安静了片刻,温月把被子拉开,转头,眼神还带着没睡醒的迷糊,“去公司?”
宫恒夜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我毕竟刚上任,第一天总不能耽误工作,你如果不想去的话就在家里,中午我让人……”
“我去啊。”
温月忙坐起身,“我跟你去。”
她也就今天一天假,晚上又得回去,不想跟他分开。
宫恒夜弯唇,“那就赶紧去洗漱,收拾好下来。”
他受了伤,自然不能抱她去浴室,温月也不耽误,起床去浴室洗漱换衣服。
吃早餐也来不及了,宫恒夜替她把早餐打包好,让她在车上吃。
温月虽然强撑着精神爬起了床,可实际上还是困得很,一上车就懒洋洋瘫着,脑袋搭在他没受伤的肩,“你的伤不用去医院换药吗?”
宫恒夜把瓶装的牛奶插好吸管喂到她嘴边,“待会儿会有护士来办公室替我换的。”
“护士?”
温月接过牛奶瓶,脑海中就冒出他脱了衣服躺在那里,别的女生替他擦药的画面。
虽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对,可无法自控的,觉得牛奶里好像被加紧了柠檬汁,酸酸的。
她咬着吸管,自以为语气寻常实际上格外小心眼的问了句,“女护士吗?”
宫恒夜好笑的看她,“这就吃醋了?”
温月脸颊轻轻鼓起,不肯承认自己这么不讲理,“哪有啊……”
她脸颊轻轻鼓起,吸管都快咬扁了,又忍不住小声嘟囔了句,“我就是觉得,也不用麻烦别人专门跑一趟,我也可以帮你换药的。”
宫恒夜看着她。
小姑娘今天穿的是条奶油黄的吊带裙,衬得皮肤也奶白奶白的,格外青春甜美。
他脑海中却浮现出她穿着护士装,替他上药的模样。
宫恒夜喉结滚动,捏着领带微微松了两下,缓解闷热。
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这么……不要脸的人。
而温月没听见他说话,迟疑着转眸看他,“行不行呀?”
她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娇气的扯扯他衣袖,“我帮你换,你让护士不要来了好不好?”
占有欲就是这么奇怪的事,明知道不该吃醋,还是控制不住,哪怕只是换药,也不想让别的女孩子看到他碰到他。
宫恒夜唇角轻撩,“你会吗?”
温月抿唇迟疑,“这个也不会很复杂吧?”
又不是缝针,就是上上药,能有多难?
不就是在伤口上涂上药吹一吹然后把纱布缠上吗?
温月很有自信,她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我手长得这么漂亮,一看就是一双救死扶伤的手,保证不会弄疼你的。”
宫恒夜看着她在自己眼前乱挥的小手,无声弯唇,将她的手握紧掌心放在腿上。
从她的掌心顺着轻轻揉捏到指尖,嗓音轻哑,“月月的手的确很漂亮,也的确挺适合‘救死扶伤’的,只是,偶尔不得章法,还是有点疼的,得再多练练。”
温月:“……”
她瞬间就领悟了他话中的意思。
这个男人真是,还在车上呢,就发骚。
果然,矜持正经什么的都是不堪一击的壳子,碎掉之后,连带着基操都碎了一地。
整个人也像是被彻底按下了浪荡的开关,完全不再掩饰。
可偏偏,这样的宫恒夜,最让温月难以招架。
温月双颊发红,挣扎着要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那你以后自己弄,别要我帮。”
宫恒夜唇角的弧度更加轻浮,握紧她的手不松开,“月月刚才自己说了要帮我换药的,现在就不算了吗?”
温月羞得目光四处乱晃,“你还是去找你的小护士吧。”
宫恒夜低声在她耳边,“月月就是我的小护士,我只要月月帮我,好不好?”
温月咬紧唇,“那我要是不小心弄疼你了怎么办?”
“只要是月月……”
宫恒夜低声在她耳边,“多疼,我都受着,好不好?”
何况,有些疼,可不止是疼。
还会很爽。
温月唇角无法克制的朝上,又怕被他发现,别开脸不好意思看他,却不经意对上了前排冯阳从后视镜中投来的目光。
温月:“……”
小脸一红,赶紧低下头用脚碰了下宫恒夜的皮鞋,示意他前面还有人,“你不许胡说八道了。”
太羞耻了。
宫恒夜朝前瞟了眼。
冯阳:“……”
老脸一红。
尴尬的收回目光直视前方。
可真不能怪他啊。
他已经非常非常努力的把自己当成透明人了,奈何后座热恋中的情侣过于目中无人,打情骂俏的尺度有点超标,那是完全不把他当人。
冯阳忽然开始思考,车子的透明挡板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也许该换成全封闭的。
毕竟以后,这种事儿可能还多着。
总不能奢望自家九哥忽然良心发现做个人吧?